月亮来见我(三)
力明显强过同龄人。那时陈妈对考医生执照这件事还没死心,买了一堆医学书籍搁在家里,陈云开没事就翻看着打发无聊,常常在专业领域举一反三,问得陈妈哑口无言。
因此,陈妈才对他成为再世华佗寄予厚望,不料江忘横空出世。
“没事,儿子。小江忘智商反人类,情商却不如你,咱不嫉妒。”陈妈用这套说法安抚明显失落的陈云开。
陈云开半信半疑,直到江忘出了煤气事故,验证了“生活白痴”这个称号,他才放下骄傲,并减少对江忘的敌意,甚至添了点同情,开始连我占江忘的便宜他都看不过去。
从那天起,影视剧里哭喊着的“如果你对我的感觉是同情,那我宁可不要”此类台词,都矫情得让我听不下去。
当你真正见识过“同情”这把刀的杀伤力,你就会明白,同情比爱情可靠得多。
它是人性中最善良柔弱之处,而爱常伴随恶毒。
医院周年聚会热闹,各科室都来了代表,火锅店二楼被包场,走几步就是熟人。
我“这个叔叔、那个阿姨”地一路叫过去,点头哈腰到浑身酸软,总算在雅三包间见到我妈。她大手一挥,将我安置到旁边桌,那头俱是和我一样前来蹭饭的家属子女们,面孔都不陌生。
“月亮,江忘呢?”
叫我名字的是杜婷,同校不同班,也是当初怂恿我回家看《还珠格格》消遣我的那姑娘。
人家都主动招呼了,我并非记仇的主,当即言笑晏晏地望过去:“哈?你说什么?风太大,没听清。”
“……”
我知道她找江忘的用意——想打听川医今年招考内幕。
禾鸢看不过我的小家子气,主动搭话:“他在主包,好像被拉去合照了。”
杜婷估计念书念傻了,脑子没以前好使,当即“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那你想考哪个系?”
禾鸢脸色一僵:“我不考川医。”
怪不得杜婷多嘴。家属院出来的孩子,经过大人的耳濡目染,大多都拥有念医学院的梦想,她顺理成章地认为禾鸢也同样。
不过以目前禾家的现状,根本没条件支撑禾鸢心无旁骛地念五年本科,更别说未来读研究生、搞科研,镀金什么的。哪怕能争取到奖学金,毕业后想进好点儿的单位,估计也少不了折腾。
禾鸢上了高中就开始愁未来的路怎么走,直到去年有档名叫“我是dancer”的综艺,在学校附近发海报招参赛选手,只要入围二十强,奖金就有一万元。她尝试着参加了,入了围,拿了奖金,虽然最后因为经验不足、舞台表现力不够被刷下,但其中一位评委对她赞赏有加,甚至留下名片,鼓动她走上艺考路。
“据说再不济,去横店做个跑龙套的,一天也能挣上百。”她讲。
医疗则是个丝毫马虎不得的行业,短时间内也根本无回报。两者相较下,禾鸢不难抉择。
并且禾鸢够资本吃那碗饭。
她天生丽质,还有少数民族血统,以至于她遗传的浓眉大眼里藏着少见的英气。不仅如此,她还能歌善舞,她儿时禾父没出意外那会儿,她也曾被送去学体操和跳舞。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那笔奖金来得更是时候,禾鸢用那一万元报了形体培训班,前不久还与江忘同去的北京。
她去北京参加北电单招的艺术考试,江忘去接受采访。
两人原想一起回川城,但北京宾馆太贵,禾鸢等不了那么多天,只好先打道回府。今天这场聚会,若非我和陈云开硬拉她来,估计她得回家面对冷锅冷灶。
火锅店。
吃吃喝喝一圈,快到末尾,江忘才现身。
他从主包过来,神色疲惫。估计各位长辈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