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他已经买了一本簿子,开始凭着记忆在上面为苏珊画了些素描;他想把这些画拿给她看看。再说,他也想让她听听这位歌唱家的出色的嗓子。
请来的客人都很有意思。金罗埃很早送苏珊来后就走了。苏珊跟安琪拉招呼过以后,就跟尤金坐到临河的石头小阳台上去,倾吐着彼此的思念。没有人看着的时候,他就一直握住她的手,悄悄地吻她。过了一会儿,客人开始到了;最后,歌唱家也来了。那个受过训练的看护在尤金的帮助下,把安琪拉扶到前面,她出神地听着。苏珊和尤金也给有些歌曲的魅力深深地感动了,用火炽的眼光互相对望着,这种目光只有爱情才能了解。在尤金看来,苏珊的脸是一朵迷人的、艳丽的鲜花,他的眼睛简直离开不了她多久。歌唱家唱完了,客人们全都散去。安琪拉被最后唱的一支美妙的歌《鬼王》惹得还在流泪,她回到自己房间里去。苏珊假装也回到她的房间里去。一会儿,她又出来跟威特拉太太谈了几句话,然后穿过工作室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尤金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他把她抱在怀里,悄悄地吻她。他们装着谈了些客套话;他请她到外边石头阳台上去坐一会儿。河面上的月光那样幽美。
“别这样!”在外面夜色里,他抱着她的时候,她说。“她也许会出来的。”
“不会的,”他热切地说。
他们听听,并没有声音。他装着随便谈话,一边抚摸着她那可爱的光胳膊。她的秀丽,夜色的幽美,加上音乐的魅力,使他失去了理智,不由自主了。他不顾她的抗拒,把她拉到怀里。这时候,安琪拉突然出现在房间另一头的门口。遮瞒也没有用——她看见了。苏珊还来不及跳起身,她已经迅速走过来,厌恶的怒火一下子冒上了她的心头。她想着自己怀孕的情况,一面感到空气里有一种可怕的危机的意味,可是她的身体还太软弱,不敢大闹一番,尽量发泄一下。她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又在她的四周塌了下去;由于她的计划,虽然她也有点儿怀疑,她还不肯相信尤金当真会再犯错误。她原先是想使他惊吓一下,可是真没有料到(也不希望)会有这种场面。这儿的这个俏丽的姑娘受了他的骗,而她自己竟成为自己计划的牺牲者,还有尤金。她觉得他是羞愧地站在那儿,准备听她把这个还未成熟的荒诞关系一下打断。在可能范围内,她原不打算在苏珊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的,可是自己的伤心,为他感到的羞愧,对苏珊的一点儿怜惜,再加上要保持外表的希望,使她的旧怨在胸中激荡起来,可是她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它发作。经过这一场之后,他们夫妻的外表对于她已经完全是空虚的,可是对于未来的孩子倒是很重要的。六年以前,她也许会当时就对他大发雷霆,可是随着时间的消逝,她在这方面已经平和多了。她看不出恶毒的话有什么用。
“苏珊,”她笔直地站着说,西垂的月亮射出来的亮光依然透过了房间里的黑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倒以为你很好。”
虽然长时期的疾病和对自己目前情况的思虑把她的脸折磨得很瘦,她的面貌就精神方面讲还是很美的。她穿着一件质地很薄、花边般的淡黄色白花便装,长长的头发由护士梳成了辫子,垂到背上,活象多年前他心目中把她看作的格芮卿。她的手又瘦又没有血色,可是却很柔美,脸上完全是一副苦难的母亲的沉痛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苏珊大声说,她顿时完全失去了她那自然优美的风度,可是并没有忘掉她内心那支配一切的想法,“我爱他,就是为这个,威特拉太太。”
“哦,不,你不爱他!苏珊,你以为你爱他,就象在你以前的许多女人那样,”安琪拉冷冷地说,心里一直在想着未来的孩子。她要是早告诉他,那就好了!“哦,真丢脸,在我家里,你还是个年轻的、给人认为纯洁的姑娘呢!如果我现在打电话告诉你母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