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那儿,直望着我——我,你的妻子——对我说她爱你——你,我的丈夫吗?你想,如果她懂得羞耻的话,那末既然她知道了(我想你总对她说了),她还会呆在这儿吗?这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我问你?你说她好吗?好在什么地方?一个好姑娘会干这种事吗?”
“单凭外表来讲有什么用?”尤金问。在她说着上面这段话的时候,他不时插嘴,表示异议或是提出严厉的批评。“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东西看上去都是坏的。她并没有想到会被迫告诉你她爱我。她并不是上这儿来让我在这屋子里向她求爱的。是我去向她求爱。她现在爱上我,是我硬要她爱我的。我不知道关于孩子的事。即使我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就是这样。我爱上了她,就是这么一回事。”
安琪拉瞪眼望着墙壁。她靠在枕头上,半撑起身子,既没有斗争的力量,也没有勇气。
“我知道你是什么毛病,尤金,”她过了一会儿说;“你受不了束缚。问题并不在我;换一个人也会是这样的。毛病就在结婚。你不要结婚。不管哪个女人爱上你而跟你结婚,也不管你有多少儿女,情形都是这样。你也会想丢开他们的。你受不了束缚,尤金。你要自由,在你没有得到之前,你不会甘心的。一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道理。我现在看出来了。”
“我要我的自由,”他沉痛地、不顾一切地说,“并且我一定要得到它!我什么都不管。我对说谎、装假都腻烦了,你的那些凡俗、渺小、没有意义的是非观念也叫我腻烦了。我已经忍受了十一、二年。每天早饭、晚饭跟你坐在一块儿,多半的时间我都很不愿意。当我对你的话一句也不相信,对你的想法一点也不在乎的时候,我还听着你的那套人生观。我那样做,因为我认为我应该那样,免得使你难受。可是现在,我不干那一套了。我得到的是什么呢?暗中监视我,反对我,在我口袋里搜信,要是我在外面过一夜没有详细说明,就要埋怨个不停。
“在丽瓦伍德的那件事之后,你干吗不离开我?我不爱你,你干吗还钉着我?人家还以为我是犯人,你是我的看守哩。天呀!我想起来就恨!-,现在用不着为那烦心了。那已经过去,一干二净地过去,不再有我的份了。此后,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我要替自己打出一个适合于我的前途。我要跟一个我真正爱的人一块儿生活,就是这么一回事。现在,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他就象一匹脱缰的小马,自以为乱蹦乱跳就可以永远自由。他在想着碧绿的田野和可爱的牧场。尽管她方才对他说了那件事,他现在还是自由了。这一晚使他自由了,他将继续自由下去。苏珊会支持他的,他觉得这样。他要使安琪拉完全明白,不管怎样,以前的那种情形永远不会恢复了。
“是的,尤金,”她听了他对这方面的抱怨之后,悲痛地说,“现在,我看透了你以后,我也认为你需要自由。我开始看出来,自由对你多么重要。可是我已经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你就不替我想想吗?我怎么办呢?除非我死掉,孩子总是要生出来的。我可能会死掉。我就怕那个,不,现在不怕了,过去是怕的。我唯一要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照顾孩子。我没想到会得风湿症,也没想到心脏会受到这样的影响,更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做了,一切都无所谓啦。哦,”她伤心地说,热泪涌上了她的眼眶,“这是个多么大的错误啊!要是我没做这件事,那该多么好!”
尤金瞪眼望着地板。他一点儿也没有软化。他并不认为她会死——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想这只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也许她是在装腔作势,可是那拦不住他的。她为什么这样欺骗他呢?这是她的不是。现在,她在哭,不过这也是她常耍的老花招,装着伤感。他并不打算完全遗弃她,她的生活还是很宽裕的。他只是不愿跟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