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座珠帘(25-2)
间隔着悬崖深涧,插翅难渡,便不得不加以放弃。即令能够运出山去,还要顾虑水路,嘉定雅州以上,都为山溪小河,舟楫不通,大木必须逐根漂放到嘉定大河,方能扎筏东下。
这两个折子,皇帝左看右看,找不出可以驳斥的地方,只好批了个“着照所请”。与务府的人,得到消息,急得跳脚,都是这样一通奏折,便轻轻卸除了千钧重担,圆明园拿什么来修?尤其是四川总督吴棠,身受慈禧太后天高地厚之恩,内务府谅他说什么也要竭诚报效,所以抱着极大的希望,那知亦来这么一套推诿的说词。所谓“恳请展缓限期”原是句试探的话,如果严限办理,则吴棠掏私囊现买大木料,当亦在所不惜,如今“着照所请”,这一“展限”就遥遥无期,不用指望了。
皇帝到底年轻,处事不够老练,明善等人,忧心忡忡,发觉此事做得相当冒失,大有难乎为继之势,然而已是骑虎难下!于是几个堂官召集得力的司官,悄悄聚会,密筹应付之道。
“事情到了头上了,说不上不算,只有硬顶着!”总司园工监督的贵宝,心中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希望把园工搞大,到不可收场之际,能把慈禧太后搬动出来,主持大计,所以这样极力主张。他说:“前年大婚,开头那会儿,不也是困难重重,这个哭穷,那个不肯给钱,到临了儿,还不是照样轰轰烈烈办得好热闹!”
崇纶比较稳重,摇着头说:“大婚是大婚,而且有六爷跟宝中堂在那儿主持,各省督抚说什么也得买面子。如今,这两个主儿,”他做了一个六、一个七的手势,意指恭王和醇王,“都在等着看热闹,咱们别弄得不好收场!”
“二大爷!”贵宝就象那恃宠的子侄,放言无忌,“你老这话可说得远了!奉旨办事,上头还有两宫太后,难道说大家真的一点儿不管?如果打咱们自己这儿就打了退堂鼓,还能指望人家起劲吗?”
“起劲也得看地方,瞎起劲,管什么用?”崇纶又说,“咱们先得看看,到底有那几处款子跟木植是靠得住的?量入为出,稳扎稳打。”
“要稳住就很难了。”明善接口说道:“广东瑞中堂那儿是靠得住的,粤海关也是靠得住的,不过就是那么一碗水,这会儿喝了,回头就没了!”粤海关的收入,向例拨充内务府经费,所以明善这样说。
“回头再说回头的。”春佑出了个主意,“我看用不着百废俱举,咱们先修一两处,弄出个样儿来,有现成的东西摆在那里,就比较容易说话了。”
这个建议,在座的人,无不首肯。决定先集中全力,兴修两处,一处是皇帝限期赶修的双鹤斋,一处是供奉列代御容的安佑宫。
“那个李光昭怎么样了?我看有点靠不住吧?”崇纶这样问说。
“不管靠得住,靠不住,反正有这么一个人替咱们出去张罗,总是好的。”
贵宝这话说到头了,崇纶默然。于是当天就把工程范围,重新安排了一下。到了三月初,双鹤斋和安佑宫,大致就绪,奏报皇帝,由小李传谕:定于三月十二日,赴安佑宫行礼。当然,这是一个借口。
到了那天,皇帝命驾出宫,带了“御前行走”的一班少年亲贵,内务府的官员和小李等人,在圆明园很周详地视察了一番,在双鹤斋传晚膳之前,召见崇纶、春佑、明善、贵宝,有所垂询。
巡视的时候,都是皇帝的话,这里的装修要奇巧玲珑,那里的楼梯要藏而不露,扈从的内务府官员,无不郑重其事地表示“遵旨”。但到了召见时,就尽是跪在皇帝面前的那四个人的话了。
说来说去还是钱,捐款总数还不到三十万,各处的硬装修,用花梨木或紫檀雕花,一堂称为一槽,总计五十二槽,向粤海关“传办”三分之二,其余三分之一的小件,在京招商承办。此外的木植,除了四川总督吴棠,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