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座珠帘(27-2)
开口问:“听说你已经把戏码儿都拟好了?拿来看。”
“是!”贵宝把一份戏单捧了上去,小李接着,转呈皇帝。
“只要两天就可以了。”皇帝略看一看,便这样吩咐:“初九、十一,传外面,正日那天不用,仍旧用升平署的‘承应戏’。”
一听这话,贵宝才发觉自己做事,太欠考虑。内务府中,继自己的遗缺,署理堂郎中的文锡,为了承办十月初十的庆典,也预备了三天的戏,光是升平署的行头和砌末,就花了十万银子,这是自己知道的,既然知道,就该预作安排,如今自己排了三天的戏,挤得人家一天都不剩,似乎不替人留余地,太说不过去了。
在自己这方面,三天的戏缩成两天,而且挤掉的那一天,戏码格外精彩,不但弃之可惜,同时对戏班子也不好交代。想来想去,只有这样处置,拿正日那天的戏,匀到初九跟十一两天去演。但加戏就得多耗辰光,如果搞到上灯才歇锣,那是宫中从未有过的创例。
一时竟无善策,却又不容他细思慢想,只好先把自己的想法回奏了再说。
“戏真是好!”皇帝与贵宝同感,“撤掉也可惜,就匀到初九、十一来唱。次一点的就不要了,谁是‘双出’的改为单出,这么通扯着增减一下子,也不太过费时候。”
说着,皇帝亲自动朱笔,改戏码,同时宣召文锡,说明其事。文锡面承谕旨,自然遵办,但一退回内务府,便与贵宝大吵了一架。
“你巴结差使,可也得给个信儿啊!”文锡出语便尖刻,“素日相好,想不到这么砸我!”
“我砸你干什么?”贵宝答道,“昨儿晚上王师傅来传的宣,连夜办事,一宵没有得睡。今儿一早进宫,可也得有工夫给你信息啊!”
这是强辩,何致于派人送个信的工夫都没有?文锡连连冷笑:“好,好,算你狠!三天的戏,挤掉我两天,一大半心血算是白费,新制行头、砌末的款子,怎么报销?这还说不是砸我!”接着便冷嘲热讽,大怨贵宝不够朋友。
贵宝在内务府的资历,本来比文锡高,但自己此刻正在倒霉之际,而文锡在慈禧太后面前的圣眷正隆,所以只得忍气吞声听他的。受了一肚子的气,心里在说:走着瞧,等起复的恩旨下来了,看你是怎么个脸嘴!
有恩旨的消息,在十月初七就得到了,是成麟来报的喜。
“贵大爷,贵大爷!”他气急败坏地奔了来,又喘又笑,好半天才开得口:“给你老叩喜!刚才宫里的消息,就这两天就有恩旨,你老宫复原职,还是总管内务府大臣。”
虽在预期之中,毕竟事情来得太顺利,难免令人无法置信,“靠得住吗?”他按捺激动的心情,矜持地问。
“靠得住,靠得住,太靠得住了。”成麟又笑嘻嘻地说:“我的处分也撤消了。将来补缺的事,贵大爷,你可无论如何得帮我的忙,栽培栽培我。”
“怎么呢?你的处分怎么撤消的?有特旨?”
“嘿!你老说得好。凭我一个候补笔帖式,皇上还上特旨,配吗?”成麟又放低了声音说,“听说是慈禧太后有意买好儿,万寿加恩,所有王公大臣,京内京外文武官员,现在议降、议罚,以前有革职留任、降级、罚薪之类处分的,一概豁免。”
“这是好事!”贵宝以手加额,“慈禧太后积的这分德,可就大了!”
虽然成麟言之凿凿,贵宝毕竟不大放心,得要亲自去打听一下。等成麟一走,一个人思前想后,把通盘的情势估量下来,发觉自己有一着棋非走不可,同时走这一着棋,也可以探听出成麟的消息是真是假。
这着棋就是走恭王的门路。他原是恭王府中的熟人,在内务府堂郎中任内,一切方便,所以日用什物,时鲜珍果,经常供应无缺,那里要修个窗子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