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了些俄罗斯反映前苏联政治内幕的书,才发现前苏联的政治教科书和历史教科书全是谎言。大家都在说谎,为什么就不准我说谎?袁小奇若是识相,我就手下留情,就让他这个谬种流传吧,不然我就实话实说了。”
这就叫作文人无行吧!朱怀镜发现鲁夫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红都不红一下。也许是脸皮太厚,血色透不出来吧。第一次见识到文人的脸皮也会这么厚,朱怀镜暗叹大开眼界。“你这么一会儿真,一会儿假,要人们到底相信你什么?正是那句老话说的,谬种流传,误人不浅啊!”
鲁夫说:“朱处长,恕我直言。你们就是思想太正统了。你们总希望一种潮流,一种思潮,一种观念,一种信仰,等等。不现实啊!那些文化多元的国家,人们思想活跃,并没有把社会乱到哪里去。我们千百年来什么都强调大一统,也没有把社会统到个什么好地方去。一文不可能兴邦,一曲不可能亡国。没那么严重啊!”
朱怀镜笑道:“既然鲁夫先生这么直爽,我不妨问你。且不说作家的社会责任,但作家总得考虑自己的声誉吧?比方说,娱乐界混的有些人,不管那些男女到底是个什么人,但为了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有个好卖点,也得请人专门搞形象设计,有的塑造成道德先生,有的装扮成纯情少女,有的故作浪荡公子。不论哪种形象,总能迎合很多人。这正是俗话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从来就没有人扮成出尔反尔的人。”
鲁夫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可以扮成觉悟了的社会良知。中国并无宗教精神,却是个最能容忍忏悔的民族。”
朱怀镜是个一听到玄虚之论就头大的人,马上把话题拉具体一些:“鲁夫,你的大作《大师小奇》洋洋三十万言,难道就没有一件事是真的?”
鲁夫故作幽默说:“方块字是真的,没有一个错字。文笔也是真的,我很得意我的文笔。有人评价,近些年全国出过很多这一类的书,有写张宝胜的,有写严新的,有写海灯法师的,有写张宏宝的。没有一本书有我这本书耐看。要说里面的内容,我自己都搞不清真与假。里面的离奇故事,都是他袁小奇自己和他的弟子说的,我只是在表现手法上做了些处理。说句大实话,袁小奇也的确不是平常人物。当时他就是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我相信了他。加上我们这些写文章的人,有个毛病,就是进入一种写作愉悦之后,就信马由缰了,只想把文章弄得漂亮些。无意之中,把假事弄得更假了,只怕也是有的。”
朱怀镜哭笑不得,发现这位鲁大作家可能也是位病人。至少神经不太正常吧。可鲁夫马上说了些比任何人都正常的话:“朱处长,我知道袁小奇现在同上上下下达官贵人都有联系,根基很牢。正因为这样,我如果放弃了沉默,会让很多人难堪的。所以,还是烦你递个话,让他顾忌些。”鲁夫脸上阴阳怪气的。
朱怀镜头一次意识到袁小奇如果真的是一只戳不得的纸灯笼,就连他自己也会陷入窘境。袁小奇的发达简直是个奇迹,让朱怀镜感到这世界真的越发莫名其妙了。袁小奇越是大把火把地赚钱花钱,他便越是觉得这位神秘人物背后必定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他便总有种想探测究竟的本能欲望,甚至巴不得袁小奇早些露出马脚。朱怀镜明白自己这种心理并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也许是人们灵魂深处卑污的本性吧。看见别人发了财,人们总希望他赚黑心钱的劣迹早些昭然于世;看见漂亮女人,人们总怀疑她是位勾引男人的老手。可是这会儿,鲁夫阴阳怪气的表情,让朱怀镜觉得自己正被一群刻薄的人围着看笑话。朱怀镜首先想到的皮市长会怎么看他。是他把袁小奇介绍给皮市长的,如果鲁夫把这位大名鼎鼎的活神仙、神功大师、慈善家的老底揭了,上至北京的某老某老,下至皮市长,都被照进哈哈镜里去了。北京那些人哪怕把手杖戳得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