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由起初的处处不顺、处处碰壁到后来顺风顺水、一马平川的真正原因之所在,原来他们在瓜州的“开天辟地”靠的不是他和尚哲义的本事和运气,而完全靠的是他父亲的威名以及他父亲与瓜州市齐市长的关系。想当初,他之所以毅然离开长蒲,离乡背井远赴人生地不熟但却经济开放的瓜州创业,目的就是想摆脱父亲的影响。谁知道,他跑了几千里,却依然生活在父亲的阴影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小仓鼠,而他的父亲就是一只金翅大雕,任他怎么跑,他都逃不出他父亲的手掌。
这后一件事,对他的打击尤其大。如果说郭兰的事,打击的只是他的感情,后一件事,打击的却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全部自尊和自豪。
他就像没有看见尚哲义和梁小一样,只顾埋头抽自己的烟。尚哲义等了一会儿,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轻轻咳嗽。他想提醒熊之余他的存在。
熊之余听见尚哲义的咳嗽声,猛地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烟头上。他那么用力地碾着那烟头,以致将那小小的烟头碾得粉碎。尚哲义看着他这个动作,一刹那间,有点儿觉得自己就是那烟头。
“你过来。”熊之余脸色阴郁地朝尚哲义招招手。
“你先出去一下。”他又转过脸来对梁小说。
梁小迟疑着,她不想出去,她很想留下来听个究竟。
“你给我出去!”熊之余很不客气。
梁小只好闷闷不乐地退出了熊之余的办公室,顺手将门带上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男人,一个虎视眈眈,似乎充满不共戴天之仇恨;一个莫名其妙,心里因这种莫名其妙而忐忑不安。
熊之余死死地盯着尚哲义,好像想将尚哲义的五脏六肺都看个清楚。尚哲义在他的逼视下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尴尬地道:“大熊……”但是没容他把话说完,熊之余就威严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我问你,咱们公司的进出口许可证你是怎样弄下来的?”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尚哲义问。
“按正常程序弄下来的。”尚哲义笑了一下。连他自己都知道,他笑得很难看。
“你不要再骗我了。”熊之余咆哮道,“你跟我说老实话,咱们公司的进出口许可证你到底是怎样弄下来的?”
“我真的是按正常程序弄下来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熊之余怒不可遏,双目喷火,手指几乎戳到尚哲义的鼻子,“你老实说,你是怎么与瓜州市市长齐广维挂上钩的?你是不是打了我爹的招牌?是不是我爹指使你去找齐广维的?”
作为熊之余的老朋友,尚哲义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迟疑着,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你说你说你说呀!”熊之余的样子好像要将尚哲义生吞活剥了,“你给我老实说!”
“我……”尚哲义强笑道,“我没有打你爹的招牌。”
“那么说,是我爹指使你去找齐广维的?”
“你爹没有指使过我去找齐广维。我来到瓜州后,从来就未与你爹联系过。”
“难道你自己单枪匹马,就将瓜州市市长齐广维摆平了?”熊之余冷笑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意味。
尚哲义不知该怎样解释。事实上,指使他去找齐广维的,是熊之余的母亲。老太太听说儿子在瓜州混得不好,打不开局面,搞得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老太太心疼儿子,就擅作主张给瓜州市市长齐广维打了一个电话,当然,她打的是老头子的旗号。她知道儿子的脾气。她不敢将自己给齐广维打电话的事告诉自己的儿子,自然更不敢让他去找齐广维,所以她就打电话让尚哲义去找齐广维。尚哲义按她的吩咐找到了齐广维,齐广维听说是熊老太太让来的,果然很买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