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往东京的关隘
如刘畅形容,他总是振振有词。他说这回事情的根子还在苍柏关公路改道,一些利益集团被触及,他们千方百计中伤他。这一回他们选准了时机,他又有所大意,才会出现这种局面。告他贪污受贿不新鲜,早被查过了,看他们还能查出什么。其它的更不用说了,太小儿科。
刘畅说小儿科就没有自身因素了?如果秦市长认准真实,还会授人以柄?
秦石山说有时候真实不解决问题,只能根据现实需要。如果像刘畅这样,他现在应当是在社科院与刘研究员一起切磋学历和籍贯怎么填写,轮不到他去当市长。
刘畅说现实就是要弃真作假?如果这样才能升官,那又何必呢?
秦石山说不要绝对化。人各有志,各有追求。一个人认定要干大事,走上了一条路,他就得像先人那样,跨越关口,步步向前。
刘畅说秦市长真是重视历史。
秦石山说他历来如此。当年扒掉旧城墙,他不是还建了一座仿古城门吗?刘畅说秦市长永远要认这个假货,因为现实需要?秦石山笑笑,说当年他曾经给刘畅送过一块古墙砖,允许她保留不同意见。
刘畅告诉秦石山,她刚从苍柏关回来。她在那一带山区收集有关黄胜的旧闻。最让她迷惑不解的,不是他干过些什么,“手劈青砖、掌碎卵石”传闻的真假程度,也不是秦石山小时候知道他些什么,她只是不明白秦石山为什么要促成那么一个获奖论文,引发一些人的好奇,事实证明这对他只有坏处。
秦石山说不管这人做过些什么,这是他的先人,他从小知道他力大过人,在苍柏关打过日本鬼子。这都是事实,应当还历史本有的一面。他在苍柏关上曾多次想起这个先人,当年顶个“悍匪”之名,凭着百十条破枪,敢于据守古关残墙,跟敌人打。现在他是市长,手握重拳,一个废墟都不敢保?想来真是勇气倍增。周水沐那篇文章发表的可能确实不是时候,当时没考虑太多,人都有局限,他也免不了。有时候不是人的脑子在说话,是身上的血在说话。
刘畅穷追猛打:“是不是考虑将来当大人物了,会有人来研究你,你不想让未来的刘研究员说你不过是悍匪之后,所以想办法预先给他做个光环。是这样吗?”
秦石山有些着恼了。他说这就是刘研究员要写的论文吗?
刘畅说她觉得无法理解。她到现场看过,乱坟岗上一根骨头都没有了。秦石山在操作苍柏关公路改道时,非常清楚新的公路线只能穿过那个区域。她核对了资料,当年黄胜被打死,与其部下数十具尸体就草草掩埋于该地。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秦石山的祖坟。他静悄悄点支烟插在地上,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的祖坟给灭了。为什么呢?
秦石山沉默了。好一会他说,乱坟岗很真实,那是耻辱,不是荣耀。
刘畅问此刻他感觉自己是荣耀还是耻辱?他后悔吗?如果不去翻那个盘,只管扒掉古关遗址,不触动那些人的利益,也许就不会有麻烦,稳稳当当还是当秦市长?
秦石山说他想过这个问题。结论是如果从头再来,他还会这么干。他这样的人必定如此行事,终究还要让人告去,包括让刘研究员告一个“人品低劣”。
刘畅说秦市长别记仇啊。你可能做过许多事情,最让人记住的会是这一件。一个人做过什么事情,比他做过什么职位有意义的多。
秦石山说刘研究员已经在盖棺论定了?是不是觉得他到此为止,过不去这个关口,再没机会做事情了?
刘畅说当然不是。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发现没电了。她向秦石山要电话,秦石山指着身边的座机让刘畅打,刘畅摇头,说她要用手机。秦石山拿出手机递给她。
刘畅跑到外面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