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此地让第一次看见他的人意乱情迷,这并没有什么稀罕。
“拉斯科洞窟的壁画也一样。”春无视那个女服务员,继续说道。
“拉斯科?我倒是知道甜饼干,很好吃哦。”我的话被春无视了。
“之前我也有提过,克罗马农人曾经留下过壁画。而其中最有名的则是法国的拉斯科洞窟壁画,画着精彩的犁牛。”
“犁牛是牛吗?”
“看起来应该是。我看过照片,画得真好。非常好。”
“那个拉斯科洞窟又怎么了?”
“那个也是,被发现之后,引发了众人的无数猜测。”
“我大概也看过照片。”
“画得实在太神奇了。野牛的身体里流出类似内脏的东西,而一旁似乎画了一个人。他有着鸟一样的头,看得出生殖器朝前突起,在他身边还有个像是风向鸡的东西。”
我不由来了兴趣。充满谜题的壁画里或许隐藏着什么讯息,我对这种游戏从来就没有抵抗力。
“有人认为,那副画表现的是某种仪式,那个勃起的人应该是个遮住脸的巫师。这是为了表现巫师正沉醉于此。”
“原来如此,有可能哦。”
“也不能轻易相信。另外,某个男人也这么说过。”
“某个男人?巴塔耶吗?”我从他话中所带的憎恶感猜测。
“说那个壁画表现出人类对犁牛的杀戮以及赎罪。真是想得太多了。还有人说,犁牛的腹部垂下的像肠子一样的东西代表了女性的生殖器。说那是披着犁牛皮的女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猜测。但对我来说,我认为那不过是单纯的乱画,涂鸦而已。完全没有意义。”
“应该是有意义的吧。”
“我说,那副壁画是画在洞窟深处的上方,是很不容易画到的地方。明明有可以轻易就能作画的地方,为什么要特意画在边边角角?”
“为什么?”
“最近有调查表明,壁画所处的位置是洞窟内对声音反射最为灵敏的地方。”
“反射?”
“只要轻轻敲打就会有声音传出,壁画正好就是在这个位置上。于是各种猜测就更多了,说什么其实原意并不是要作画,而是要将秘密藏于这敲打时发出的声音里。”
“这也不一定错呀,不是挺有力的意见嘛。”
“我认为这种事情再怎么研究都是徒劳的。”
“但对于研究者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我认为,在洞窟的墙壁上作画的晚期智人其实跟现在到处涂鸦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怎么说?”
“涂鸦艺术,就是要画在别人无法画到的地方才值得自豪。”春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眯起眼,拿起盛有水的杯子,“大概就是跟这点一样。克罗马农人其实也是因为可以在别人无法画到的那昏暗狭小处作画而感到自豪。或者说……”
“或者什么?”
“其实克罗马农人在洞窟里每个角落都有留下过涂鸦。但是,有些在画完成后被清除掉了。”
“就像你的工作一样。”
“然后,现在留下的都是无法清理的壁画——如果是画上去比较困难,那么清理起来同样也很困难。”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原来是思维转换,“这也有可能。”
“我也只是瞎猜而已。不过,这种事情事后可以有无数个解释。”
我又一次感叹道:“原来是这样。”不管哪种说法听起来都很可信。
“费马的大定理也好,拉斯科洞窟的壁画也好,人类总是企图在事物上寻求它所蕴含的意义,但这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春笑着说,“哥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