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杀人事件
时,弹了一下,弹在我们的心脏,李继锡的头皮、脸、手脚和背部震颤起来,他抬起眼,楚楚可怜如一只即将被杀生的青蛙、一只即将被杀生的鱼、一只即将被杀生的水牯。
他最终被司法鉴定为精神病,没有押上刑场枪决。
那夜,我曾去中医院,大厅的日光灯照射着灰绿色的行军床,床上躺着一个身材匀称的青年,他安静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我想你真是悲哀啊,偏偏在杀人之夜来就诊。我几乎要走过去,忽被一种刻骨的熟悉灼伤,走过去看,却是同年艾国柱,袒露的胸口有道狭窄而干净的创口。每年10月1日,我们都要喝到天明,商量去省会、沿海、上海、北京、纽约闯荡的事,他很认真,我却只是过嘴瘾,我的婚礼定在春节。
我抚他的眼皮,他仍不肯合眼,因此我痛哭起来。我在这哭泣中拨通一个乡下中学女教师的电话,怀着极强烈的倾诉欲说:“无论怎样,这一辈子都要吃好喝好,生活好,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这只是当夜无数个许诺之一。当夜,红乌镇的人听着游魂一样的口琴声,彻夜不眠,他们紧紧抱着女人和孩子,就像后者正发着致命的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