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累了吧?”
番场靠在道顿掘桥的栏杆上问道,厚子回答说有一点。
“人挺多,可是路面却感觉挺窄的吧?所以总会给人一种格外拥挤的感觉。”
厚子点了点头。之后她怔怔地望着桥下的河水。
“您在大阪待了几年?”
番场若无其事地说。厚子一怔,扭头看了看刑警的脸,他的表情很平静。
“您在这里待过一阵时间的吧?”
“为什么……?”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味,我对自己的嗅觉还是蛮有自信的。”
说着,刑警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厚子手扶栏杆,目光投向远方。
“一直待到我念小学的时候。”
她说,“我父亲以前是搞建材批发的。虽然一直都在和歌山那边,但后来说反正都是一样的生意,就搬到大阪来了。当时他也时常会带我到这附近来。”
“那现在那家店呢?”
听刑警这么一问,厚子抿嘴笑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错,但后来那些同行业者逐渐价格卖得比我们家更低,出货也比我们家快。父亲虽然也曾努力过,但还是没法儿与他们抗衡。父亲始终觉得很纳闷,认为他们能卖这么便宜,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照那价格卖的话,肯定是要亏本的——厚子记得父亲当年时常喝得酩酊大醉,但嘴里却不停地在念叨这话。
“后来我们家债台高筑,母亲劝父亲把店给卖了,一起回和歌山去。父亲却死活不肯,说这是他最后的一战,购进了许多当时才刚刚发售的新型建材,估计是当时有人向他鼓吹,卖那东西肯定能大赚一笔。所以他就用店面作担保,找那人借了些钱。”
厚子还依稀记得当时的事。听说父亲用店面作担保,借钱周转资金,母亲疯狂反对。母亲当时甚至还从厨房里拿出菜刀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公,算我求你了,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要是你非不听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白痴,卖这东西可是能赚大钱的啊。
父亲从母亲手里抢过菜刀。母亲蜷在榻榻米上,放声大哭。
“结果父亲的这最后一搏还是以失败告终了。那种新型建材有缺陷,就连厂商也倒闭了。店面自然也就落入了他人的手中……”
厚子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我父亲因此上吊自杀了。”
番场什么也没说,目光怔怔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对方一直沉默不语,厚子在心里暗自庆幸。
“后来,我母亲靠做裁缝把我给抚养长大。母亲总对我说,大阪是个可怕的城市。如果在那里做生意的话,人就会像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一样,变得不由自主。”
“所有您才对大阪感到厌恶是吧?”
番场略带客气地询问。厚子回望着他的眼睛,清楚地回答说:“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刑警仿佛在看什么晃眼的东西一样眯起眼睛,之后又把身体转向过往的行人,“您曾经在大阪住过,但是却又说您讨厌大阪。所以我就觉得有些纳闷,打算叨扰您一天,打探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大街走走,或许就能搞清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原来是因为之前发生过这么件事啊。”
说完,他再次转身望着河边,“但我却很喜欢大阪。当然了,这里的确潜藏着不少的罪恶。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也早已看厌了大阪的腐败与邪恶,这却也有着惟有这里才能找到的优点。虽然只是我的一点儿猜测,但我想,您丈夫应该也是看到它的优点了吧。难道不是吗?”
一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