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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恩情难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说到一半,又开始啜泣,说到后来,更已泣不成声,语声方了,突地双手掩面,转身奔到门口,脚步又一顿,缓缓回过身来,缓缓走到管宁身前,缓缓垂下头,含泪说道:“我点了你的穴道,是因为怕你在我和她见面的时候,你难以做人;我还不解开你的穴道,是因为我想要你和她多坐一会儿,你……你知道吗?”

    狠狠一顿脚,电也似地掠到门口,转瞬便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只留下她悲哀啜泣之声,仿佛在管宁耳边飘荡着。

    这是一份怎么样的情感,又使管宁心中生出怎么样的感觉?

    我无法描述这些,因为世间有些至真至善至美的情感、事物,本都是无法描述的。你能够吗?

    现在,管宁和杜宇,又一次可以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了。而杜宇,却恨不得自己的心立刻停止跳动才好,她不能忍受这分屈辱,更不能接受这分施舍的恩惠。她在心中狂喊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又不禁在心中狂喊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只是她此刻根本无法说话,她心中的狂喊,自然也不会有人听到。

    门外夜色深沉处,忽地飘下数朵纯白雪花,转瞬之间,漫天大雪便自落下,寒意也越发浓重。然而这侵人刺骨的寒意,管宁却一丝也没有觉察到。此刻,他的四肢、躯体,都似已不再属于他自己,只有脑海中的思绪,仍然如潮如涌,还有一阵阵微带甜意的香气,也像是他脑海中的思潮一样,不断地飘向他的鼻端。

    虽然他的四肢躯体已因穴道的被点而麻痹,而这种麻痹,又使他无法感觉到任何一种加诸他身体的变化,但奇怪的是,他却仍可感觉到此刻紧靠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柔软的躯体,他也知道这柔软的躯体,和那甜甜的香气,都是属于杜宇的。

    他想将自己的身躯移开一些,但是“黄山翠袖”的独门点穴名传天下,那凌影所施的手法虽然极为轻微而有分寸,却已足够使得他在一个对时之中,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一下。

    因之,此刻他便在自己心中已极为紊乱的思绪之中,又加了一种难以描摹的不安之感。在如此黑暗的静夜之中,和一个少女如此相处,这在管宁一生之中,又该是一个多么奇怪的遇合呀!

    他听得到她呼吸的声音。她又何尝听不到他的?两人呼吸相闻,躯体相接,想到方才那凌影临去之前所说的话,各自心中,都不知是什么滋味。杜宇悄然闭起眼睛,生像是唯恐自己的目光,会将自己心中的感觉暴露出来。

    因为她自己知道,当自己第一眼见着这个倜傥潇洒的少年,便对他有了一份难言的情感,这种情感是每一个豆蔻年华的怀春少女心中惯有的秘密,而她却忍受了比任何一个少女都要多的痛苦,才将这份情感深深地隐藏在自己心里。

    许多日子来,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她将他看成一株高枝修干的玉树,而自己仅是一株托庇在树下的弱草而已。这种感觉自然是自怜而自卑的,然而,却已足够使她满足,因为她毕竟在依靠着他,而他也允许她依靠。

    管宁出去游历的时候,她期待着他回来。

    于是,当她知道他已回来的时候,她便忍不住从院中悄悄溜出来,只要他对她一笑,已足以使她铭心刻骨。

    但是——

    他的确回来了,却带回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看到他和这少女亲密的神情,也看清了这少女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呀——这是一份多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她险些晕厥在她所伫立的屋檐下!

    回到她独居的小室,取出她父亲的灵位和遗物,换上她仅有的一身紧身服装,跪在她爹爹的灵位前痛哭默祷,她虽然未曾有一日中断自己武功的锻炼,但是她仍然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绝非人家的敌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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