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棍和利刃
不可能真正被藏起来的,但一群马中的一匹马至少不会那么惹人注目,而现在还不到使用它的时机。麦特将那根弓背留在他与艾格宁和多蒙同住的马车里,不过他没有在马车里见到他们两个,然后,他就向图昂居住的那辆紫色旧马车走去,现在那辆马车就停在距离卢卡的马车不远的地方,但麦特宁愿它还在那些运货马车旁边。马戏团里还只有卢卡和他的妻子知道图昂是霄辰女大君,而不是打算向艾格宁那个虚构的丈夫告发她和麦特的私情的女仆。但已经有不少马戏团的人开始怀疑,为什么麦特用在图昂身上的时间比待在艾格宁身边的时间还要长——他们怀疑,且对此很不以为然。这些人对于爱情都抱着一种诡异的保守态度,就连那些体操演员也不例外。带着一个残酷领主的妻子逃走是浪漫的,但和那位女士的仆人谈情说爱就是卑鄙的行径。现在图昂马车所在的位置本应该属于马戏团里资历最老、最有价值的演员,这只会给麦特惹来更多闲话。
实际上,麦特很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在脑袋里仍然有骰子轰然旋转的时候去找图昂,它们经常会在图昂出现的时候戛然而止,而每次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麦特都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至少是不确切地知道。想到他第一次和图昂见面时,旋转的骰子停下来时的感觉,麦特脑后的毛发都禁不住要立了起来。在对付女人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在对付图昂的时候,麦特要冒的风险更是平时的十倍,而且往往只能在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后果。麦特时常觉得奇怪,自己的好运为什么从不曾在女人面前发挥过作用,女人们就像所有不作弊的骰子一样无法预测。
图昂的马车外面并没有红臂队守卫,现在麦特已经不需要安排这种监守措施了。他跑上车厢后面的几级台阶,敲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毕竟这辆马车的租金是他来支付的,而且车厢里的女人这时候也不可能还没穿上衣服。如果她们不想让外人进来,大可以插上门闩。
安南太太不在车厢里,不过这里还是显得相当拥挤。车厢中央的窄桌子已经从车顶上放了下来,被四根绳子吊住,桌面上放着各种形式的食碟,里面盛着面包、橄榄和奶酪,而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卢卡几只白银高酒罐中的一只。以及一只红色条纹矮壶和装饰花卉图案的杯子。在图昂的头顶上,密实的黑色卷发已经长出一个月了,她坐在桌子另外一端的马车小凳上。赛露西娅坐在她身侧紧贴车厢壁的床上,诺奥和奥佛尔坐在另一张,都用臂肘撑着桌面。今天,赛露西娅的头上裹着一块花卉头巾,身穿深蓝色的艾博达长裙,让她丰满的胸部裸露出很大一片,图昂则穿着一条布满了细密褶纹的红色长裙。光明啊,制作这条长裙的红丝缎还是他昨天刚刚买给她的!她是怎么说服马戏团的裁缝,让她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好这件衣服?麦特相信,这种做工的衣服通常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做好的。他怀疑图昂向那些裁缝提出的条件可能和他的金币有关,当然,如果你为女人买了绸缎,你就必须做好再付一笔制衣费用的准备。当麦特还是个男孩,还从不曾想过自己能买得起丝绸的时候就听过这种说法,但这的确是光明一般的事实。
“……在那些村子里,只有女人才会走出村子。”这是诺奥在说话。看见麦特走进来,关上车厢门,这名满身筋节的白发老者立刻闭上了嘴。诺奥袖口上的蕾丝镶边和他身上这件剪裁得体的灰色羊毛外衣一样,肯定都曾经相当华美,只是现在已经过于破烂了,不过它们至少还很干净。与诺奥那满是伤损痕迹的手指和面庞配在一起,这套衣服更是显得怪异;看上去,诺奥就像是个曾在年轻时经历过不少战斗,老迈之后却只是混迹在酒馆里苟延残喘的老汉。奥佛尔穿着麦特替他做的上等蓝色外衣,正咧开大嘴,像巨森灵那样大笑着。光明啊,奥佛尔是个好男孩,但他的那张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