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外壳
口,狠狠咬上一口。这就是你的回报。”
琼迷惑地笑道:“你怎么啦?”
“老实说,我对这种虚拟世界已经心怀畏惧。在刚才那层虚拟中,我分明感到我已经脱下外壳,可是实际上它仍然紧紧地箍着我。现在我又把它脱了,谁知这回是真是假?你咬我一口,看我知道疼不。用力咬!”
琼笑着,真的用力咬一口。甘又明疼得大叫一声,低头看看,胳膊上四个深深的牙印,略有沁血。甘又明笑道:
“好,好,这下子我真的脱下那层外壳了。你说对吗,琼?”
琼含笑不言。甘又明苦笑道:
“我知道你只能做一个超然的向导,不会帮我做出判断。我也知道自己是自我安慰。即使这会儿外壳仍套在身上,也同样能造出这样逼真的痛觉和视觉效果。”他把琼的手臂拉过来,用手摩挲着。姑娘的皮肤光滑柔软,滑腻如酥,有一种麻麻的电击感。他苦笑道:“真希望我现在触摸到的是真正的你,而不是那种比真实还要真实的虚拟效果。”
琼被他话中蕴含的情意所感动,轻轻握住他的手。突然甘又明的目光变冷了,他紧盯着琼的臂弯,那儿白皙的皮肤上有两个黑色的针孔。那分明是静脉注射毒品的痕迹。他没再说话,默然穿上衣服走出大厅。
琼自然感觉到了他突然的冷淡,走出大厅后她说:“愿意逛逛夜总会吗?”
甘又明客气地说:“不,谢谢。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
琼犹豫好久,抬起头说:“请到我的公寓里坐一会儿,好吗?我住在基地外的一所公寓里,离这儿不远。”
甘又明犹豫着,不忍心断然拒绝琼的邀请,他知道琼是想对他做一番解释。他迟疑地说:“好吧。”
琼驾着汽车在隧道中开了半小时,她说隧道下面就是你们来基地时走的蒸汽管道。出了隧道又开了大约15分钟,前边又出现辉煌的灯火。琼放慢车速,缓缓开进一个小镇。她告诉甘又明:
“这儿是红灯区。基地的男人们在周末常常到这里寻欢作乐。”
街道很窄,勉强可以容两辆车交错行驶。琼耐心地在人群中穿行。左边一个白人男子在大声吆喝着,对过往车辆做着手势。他头上的霓虹女郎慢慢地脱着最后一件衣服。琼告诉他,这里面是表演脱衣舞的地方,老板和演员都是法国人。甘又明瞥见几个年轻人聚在街角叽叽咕咕,有黑人也有白人,他们的头发大都染成火红色,梳成爆炸式的发型。琼告诉他,这是吸毒者和毒品小贩在做生意,对这些零星的贩毒,警方是管不及的。忽然一个人头出现在他们的车窗上,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白人青年男子,戴着耳环,嘴唇涂着淡色唇膏,对着车内一个劲儿搔首弄姿。甘又明知道这是一个同性恋者,厌恶地扭过头。
汽车终于穿过红灯区,似乎又调头开了一会儿,停在一个整洁的公寓外。几个小孩儿在绿草坪上骑自行车,暮色苍茫中听见他们在兴奋地尖叫。琼掏出磁卡打开院门,停好汽车,又用磁卡打开公寓门。
公寓很大,也很静,只有洗衣房里有一个女佣在洗衣。琼把他安顿到客厅,告诉他,公寓里的客厅、洗衣房、健身房是公用的。这里住客很少,几个护士又常上夜班,所以今晚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端来两杯咖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问:“今天我有意绕一段路,领你去看看红灯区。有什么观感吗?”
甘又明沉吟一会儿说:“浮光掠影地看一眼,说不上什么观感。我对美国的感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我非常敬慕美国的科技,羡慕美国人在思想上永葆青春的活力。我常常觉得美国的精英社会已经提前跨入21世纪。另一方面,我又非常厌恶美国社会中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沦丧:吸毒、纵欲、群交、同性恋、妇女拒绝繁衍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