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不见的女孩
挺厚重的书书脊约有十厘米厚。书摊开在膝上。
亘张目结舌地望着他。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里掠过长椅上坐着个玩偶的念头,就像广告照片似的。
芦川垂下视线,又开始看书。
他根本不在意亘。仿佛看见鸟儿猫狗似的。不,小鸟小狗接近他的话,他反而会有诸多反应吧。比小鸟小狗都不如。那目光仿佛看见垃圾或者落叶,看清了是废纸、落叶,“哦,没用的东西”——这样的目光。
他不可能还不认得亘。亘尽量往好意的方向想。没错,一定是这样。他不认得我,没错。
“哎”, 亘搭讪道。
无精打采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一开始,芦川没有抬头。亘心想他没听见刚才那一句话,应该是那样,决定重复一遍;可是亘刚一开口时,他终于把视线挪移过来了。小鸟儿叫什么?好吵——他就是那么一种无足轻重的目光。
芦川瞄一眼,真只是瞄一眼而已——张开口正要说话的亘。半秒钟之后,他的视线又返回书本的文字上去。
亘窘得大汗淋漓。好奇怪。失礼的是芦川,亘只是要做合情合理的事——打招呼而已,可为何觉得很丢脸呢?
“我们上同一个补习班吧。”亘又说。他感觉自己的话中有拼命辩解的味道:所以我有资格向你搭话的呀。教官,我不是没有得到批准而发言的。
芦川又抬起了头,这次比刚才更长的时间看着亘。亘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在隔壁教室的走廊与之近距离遭遇时,近在眼前所见的长睫毛。亘心想,那睫毛扑眨着,仿佛验货似的看着我。
一愣神之间,芦川又回到书本上了。柔风吹拂,从前殿屋顶吹向左手边的社务所方向,轻抚着处于二者之间的芦川和亘的头发。
“我叫三谷。”
亘鼓起勇气,压抑着不是勇气的其它东西,不顾一切地说道。
“噢……我是宫原的朋友……噢……”
“砰”地,芦川突然合上书本。是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旧书。
“那么说?”他简短地说。虽然声音清晰,但话语实在太短,就像裁掉的说法,不觉得他是在发问。
而亘却一下子来情绪了。和芦川美鹤说上话啦!
“听宫原说你特别聪明,真的很棒,我真是很意外……”
芦川把匀称的脸转过来,不带笑容地又说了一遍:“那么说?”
亘这才明白了他的发问。可是,他不明白芦川想问什么。
也许是明白了这一点吧,芦川特地缓慢地,用对小孩子说话的口吻问:“那、么、说、呢?那么说又如何呢?”
亘觉得汗在“刷”往回收。那么说?那么说如何?芦川在问什么?
再简洁不过的表白:没心思交谈,也没心思和亘套近乎。
可是,我没这意思吧?
“我在读书。”芦川说道,轻抚蓝色的封面。从亘站的地方,看不清书名,只是看见排列着汉字。很艰深的书吧。
“啊,哦,明白啦。”亘说话的声音,比最初无精打采的搭讪还要没劲。芦川注视着亘的脸,摊开书,眯视一眼似的,目光又返回书本上。
亘该知难而退了。发火也行。抓一把石子扔过去——反正是打不中的距离——不致因此而遭报应的吧。对于想接近而搭话的人,用那种方式应对,,该遭报应。
可是,亘还站在那里。他被芦川美鹤的气度所镇服。他感觉到某些“很棒”的东西,是“珍贵”的感觉。他茫然生出莫名的自卑感和向往,实在难以骂一句“哼,感觉好差劲的家伙”,掉头而去。
“听说,你在这里拍了‘灵异照片’。”
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说出来的,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