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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金合欢
没丝毫影响,那个披着雪青刻丝一抖珠披风的女子,依旧呆呆的看着雨帘,仿佛只留了一个空壳子。

    “紫檀夫人还有救么?”白螺叹了口气,问湛泸,“似乎她也是被摄了魂魄、压入花树底下了吧?”

    湛泸走过去,看了一眼痴呆的女子,顿了顿,直起身子看着庭院某处,微笑:“似乎还有救,她生魂方才未曾泯灭、只是无法进入躯壳而已。”

    他回过头,用镜子照了照庭院的角落——

    那里,隐约有一个女子站在假山后,半低着头,黑发紫衣。

    “对了,我忘了她过不来——你看。”白螺俯下身去,揭开那件披风——素白色的里子上,赫然有着一个暗褐色的符咒标记!仿佛是有谁沾了血,画上了这个诡异的记号。

    “我想方家两老都是被害死的,变成死灵镇入了合欢树底——朝开夜阖的树,到了晚间就会闭合压住那些死灵不让他们逃逸……”白螺看着那个符咒,点头叹息,“紫檀夫人似乎生气很足,云浣白一时怕困不住她,才设了符咒镇压吧?偏偏夫人的生魂不灭,挣扎着冒出来向我求援……”

    一边说着,她一边动手解开那件裹着紫檀夫人的披风。

    披风一落地,白螺耳边仿佛有清风吹过,陡然间,紫檀夫人的眼珠就开始转了起来,一眼看到了身边的白衣女子,颤抖着抱住了她:“白姑娘……白姑娘!”

    “别怕、别怕……”白螺叹息着,拍拍她单薄的肩背,“都没事了,那个家伙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别怕。”

    “他死了?云郎……那个妖怪他死了么?”紫檀夫人脸色苍白,尖叫了一声,痛哭起来。然而,不知为何,她脸上却有悲戚的意味。

    颤抖着,她接二连三的发问,语无伦次:“白姑娘你看到了么?看到了么!那兰儿是个骷髅!你不知道……多可怕,一个骷髅整天看着我!爹娘……爹娘……”喃喃自语着,回复神志的女子颤抖着,抱住自己双肩,恸哭起来:“爹娘全被他害死了!我看着他杀的!树底下……那棵树底下!全是血……全是血啊……”

    白螺叹了口气,看来,此刻歇斯底里的她、才是需要灌一瓶雄黄酒的。

    “走不走?不走就麻烦了……”看着远处耳房里面似乎有了动静,湛泸提醒了一句,“这事儿说不清。”

    “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镇定下来,”白螺掰开了紫檀夫人抱着她的手,看这个可怜的女子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再度叹气,“的确太可怕了一些,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我怕她回魂了以后也会被吓疯掉。”

    天水巷的花铺中,木叶婆娑,白鹦鹉在花间垂头小憩。

    “螺儿,似乎你多年修行、也未见长进。”黑衣黑剑的湛泸皱眉,看看花间忙碌的白衣女子,“还是不能做到太上忘情——上次为玄冥的事情,难道吃的苦头还不够?”

    白螺抬起头来,看着他放在窗前小几上的长剑——这把长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

    千年之前,铸剑大师欧冶子铸成此剑时,天地风云为之变色,他自己也不禁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此后,这把剑一直作为九州至尊的佩剑、一代代流传下来。

    千年之间,这把神兵流转世上,经历无数坎坷沧桑,也凝聚成了自己不灭的魂魄。

    “湛泸,你是一把剑啊……如若我能像你,本心便是上古神兵,或许能冷定如铁。”白螺低头剪着花木,忽然手顿了一下,微微苦笑摇头,“可惜我似乎作不到。”

    湛泸:湛湛然而黑色也。

    黑衣的湛泸,原来就是上苍一只深邃的黑色眼睛,千百年来注视着君王、诸侯的一举一动。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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