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我盯着我们租下那间房间时安装的电视屏幕,看到脉冲波不断发出,电子互相追逐。对于迈克来说,整个世界就是各种各样的电脉冲,从他的内部发出、接收或闪现。
我冲迈克嚷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做不到!你能很出色地发音,因为一秒钟只需做出几千个判断,对你来说就像爬行那样慢。但建立一个电视图像需要每秒钟做出一千万个判断。迈克,我知道你速度很快,快得我没法想像。但决不可能快到那种地步!”
迈克轻轻地说:“曼,要不要打个赌?”
怀娥忿忿地说:“迈克说行就行。曼尼,别用那种方式说话。”(怀娥认为电子的大小形状跟小豌豆差不多。)
“迈克,”我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会跟你打赌。好了,你想试试吗?要我为你打开电视机吗?”
“我自己能开。”他回答。
“你能保证开的是这儿的这一台吗?这个表演可千万不能弄到别的哪台电视上去。”
他有些不耐烦了:“我没那么笨,现在瞧我的吧。我承认,这么做差不多会消耗掉我的全部资源。”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屏幕上显示出中性灰色,隐隐带着扫描线。屏幕又一次变黑,接着一道黯淡的光出现在中间,逐渐凝结成椭圆形云状,一块亮一块暗。这不是脸,就跟在地球上看天上的云一样,隐隐约约有那么点脸的意思。
它变得清晰了一点,让我联想起细胞膜。一张模糊的脸。
突然间,图像锐利了。我们看见了“亚当·塞勒涅”。是一张成熟男人的照片,静止的,不会动,后面也没有背景,
只有一张好像从印刷品中剪下来的脸。但对我来说,这正是亚当·塞勒涅,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他笑了,动了动嘴唇和下巴,舌头舔舔嘴唇,动作很快,把我吓了一跳。
“我看上去怎么样?”他问道。
“亚当,”怀娥说,“头发不应该那么鬈,该中分。你看上去就像戴了假发,亲爱的。”
迈克改了改。“这样好点了吗?”
“不那么差了。不过你为什么没有酒窝?我想你笑的时候应该露出酒窝,像教授那样。”
迈克,哦,不,应当说亚当又露出了微笑。这次他有酒窝了。“怀娥,我该穿什么?”
“你在你的办公室吗?”
“我是在办公室啊,今天晚上,肯定在。”
背景变成了灰色,接着聚焦,变成彩色。他身后的墙上挂着日历,显示出日期:2076年5月19日,星期二。钟也显示出正确时间。他肘旁放着一盒咖啡,桌上有张家庭合影,两男一女还有四个孩子。背景里还有声音,是老圆顶广场传来的嘈杂声,比平常响一点。我隐约听到了叫喊声和远处传来的歌声:西蒙改编的马赛曲。
屏幕之处起金瓦拉的声音:“先生?”
亚当转过头,“我正忙着呢,艾伯特。”他耐心地吩咐,“除了支部的电话,其他一律不接,一切由你处理。”转过身又道,“好了,怀娥,还有别的建议吗?教授,你觉得呢?曼,我的朋友,我能通过吗?”
我揉揉眼睛,“迈克,你会做饭吗?”
“当然会,但我用不着做,我有妻子。”
“亚当,”怀娥说,“劳累了一天,你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
“我不会因为小事情烦恼疲惫。”他看着教授,“教授,如果图像可以的话,让我们讨论一下明天我该说些什么吧。我想我们先在全部八百个新闻广播频道里公布消息,整晚滚动播出,还要通知各支部。”
那晚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直在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