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镇长
只发出微弱的光芒。空中飘着少许雨滴,但那只是几乎每晚都会下的温暖细雨,没必要做特别的预防措施。
上工日的夜间,瓦罗娜从未这么晚出来过,这种气氛很吓人。她试着尽量放轻自己的步伐,同时注意倾听远处可能出现的巡警脚步声。
“不用蹑手蹑脚,有我跟你在一起。”泰伦斯说。
他的声音在一片静寂中隆隆作响,瓦罗娜吓了一跳。在他的催促下,她加快了速度。
瓦罗娜的小屋与其他房舍同样黑暗,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其实泰伦斯就是在这种小屋出生、长大的,虽然他后来生活在萨克,如今的住宅拥有三个房间与卫浴设备,但对于这种家徒四壁的小屋,他仍有一份怀旧的情感。一个房间就能满足一切需要:一张床、一个五斗柜、两把椅子;脚下是灌水泥的平滑地板,墙角还有一个衣橱。
屋里没有必要装置烹饪设备,因为三餐都在加工厂解决;也没有必要建造浴室,因为这些屋子后面有一排公用厕所与淋浴间。此地气候温和,没有四季变化,窗户的用途不是阻挡寒气与风雨。四面墙壁都有装着纱窗的孔洞,而上方的屋檐足以屏蔽夜晚无风的绵绵细雨。
泰伦斯一只手握着一个小型电筒,在它的光芒照耀下,他看到一个破烂屏风将房间的一角围起来。他记得那是不久前,当愚可变得不再像小孩,或者说更像成人时,他特地为瓦罗娜张罗来的。此时,屏风后面传来均匀的鼾声。
他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把他叫醒,瓦罗娜。”
瓦罗娜轻轻敲了敲屏风:“愚可!愚可,宝宝!”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轻微的惊呼。
“是我,瓦罗娜。”瓦罗娜说完,两人就绕过屏风。泰伦斯用小电筒照了照他们自己的脸,然后又照向愚可。
愚可举起一只手臂挡住强光:“怎么回事?”
泰伦斯坐到床沿,他注意到愚可睡在工寮原有的床上。当初,他帮愚可弄来一张破旧且有些摇晃的便床,可是瓦罗娜把那张便床留给了自己。
“愚可,”泰伦斯说道,“瓦罗娜说你开始记起过去的事。”
“是的,镇长。”愚可在镇长面前总是非常谦卑,此人是他见过的最重要的人物,即使加工厂的监工也对镇长客客气气。于是,愚可将这天想起的零星记忆重复了一遍。
泰伦斯说:“你把这些告诉瓦罗娜之后,还有没有记起其他任何事?”
“没有了,镇长。”
泰伦斯搓着双手:“好吧,愚可,继续睡觉。”
瓦罗娜跟他走到屋外。她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脸孔扭曲,又用粗糙的手背拭过双眼:“他必须离开我吗,镇长?”
泰伦斯抓住她的双手,严肃地说:“你要坚强,瓦罗娜。他必须跟我离开一下子,不过我会带他回来的。”
“然后呢?”
“我不知道。你必须了解,瓦罗娜,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出愚可更多的记忆。”
瓦罗娜突然说:“您是指弗罗伦纳上每个人都可能死去,就像他说的那样?”
泰伦斯双手握得更紧:“千万别对任何人说,瓦罗娜,否则巡警真有可能把愚可抓走,让你再也见不到他。我是说真的。”
说完他便转身,慢慢地、若有所思地走回宿舍,没有真正留意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发抖。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小时后,他开始调整“睡眠罩”。那是当初他从萨克回到弗罗伦纳就任镇长时,随身携带的几件物品之一。它的大小刚好罩住他的头颅,就像一顶薄的黑毡帽。他将控制钮调到五小时,按下了开关。
启动的响应发生之前,他还有好几秒的时间在床上好好调整睡姿。然后,睡眠罩便使大脑的意识中枢短路,瞬间将进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