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知地知(1)
,全京师的景物都要给这条线切作整整齐齐的两半,那威严之重、气魄之大,便如跨坐到神龙脊上,足以掌握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这权势之路的最后一关,便是“奉天门”,在这座金臺前,景泰朝的江充、刘敬、柳昂天……乃至於更久远的秦霸先,近年的伍定远,他们全都向这张宝座下跪膜拜,他们並非是皇帝的奴才,而是为了效忠帝座背后的四个字,曰:“天下国家”。
天下国家,南面为王,只消有人聚集的地方,无可避免的会跑出一张宝座,它是圣君的高坛、也是暴君的屠场,它固然会残害苍生,却也可以开万世之太平,端看坐上去的是什么人。唐王爷若想褻瀆它,那是再容易不过了,可要让帝座重拾威严,郡却是谈何容易啊?
时在深夜,满天星辰匯聚,拱卫帝座尊严。唐王爷却慌了,他呆呆地含著那口痰,却不知该当如何,因为他已经骑到龙背上了,他痴痴看著那张宝座,想起一辈子给它勒索银钱,真想吐上一口痰,將它彻底毁去,可转念想起它背后的隱意,却又不忍心这般做。
怎么办?怎么办?万籟俱寂之中,唐王爷呆呆看著宝榻,忽然间,他心口一热,瞳孔放大、呼吸加促,眼里也看到了第三条路。
对啊,怎么忘了那两个字呢?改革啊……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只消能改进,便得焕然新,只消能改革,举国上下新,唯有让天子从宝座走下来,与民同在,与时俱进,这张宝座才能焕然一新,那才是真正的“奉天”啊。
这张宝座不能毁去,它还有用处,因为还有人可以改造它啊。
“万岁!万岁!万万岁!”骤然间,唐王爷喉头发出大吼,他抖开了黄袍下襬,遥望南面,便朝宝座即位。
眼看唐王爷坐上了宝座,好似黄袍加身,在那儿奉天承运起来,眾太监不由吃了一惊,颤声道:“总管,完了……王爷也黏上去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无论是谁来到了宝座上,全都要给死黏住屁股,成了个失心呆。房总管却已有备,自是不怕.逕道:“別慌,他还有质押在我这儿,不怕叫不醒他。”说著用力拍了拍手,朗声道:“王爷,快起来吧,咱们该去办正事了。”
“大胆。”两道目光微斜,唐王爷沈下脸去,森然道:“你想阻挠改革么?”眾太监面面相觑,房总管也是一头雾水:“改……革?王……王爷要改革什么?”
“嗤……”唐王爷仰起头来,龙鼻喷龙声、傲容道:“朝廷积弊已深,朕要改革一切。谁敢阻挠,谁就得死。”眾太监听得毛骨悚然,房总管便摇了摇手上锁匙,朗声道:“王爷,別开玩笑了,您的钱都在这儿,您若还想拿回去,那就下来吧。”
“去。”唐王爷闭上双眼,淡然道:“为求改革,朕愿意牺牲性命,何况一点小钱?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別想让我起来。”
眼看王爷如同老僧如定,黏得十分牢固,眾太监慌了起来:“总管,现下该怎么办?可要去找丽妃过来?”房总管苦恼万分:“没用的,他的症状很怪,比之徐王爷、丰王爷都不同,我看丽妃便算脱光了,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年初一正统皇帝去天坛祭祖,徐王爷、丰王爷便也趁机来皇城游览,当时他俩也与唐王爷一般,都曾死黏在宝座上,满口后宫淫乐,怎也劝不起来。天幸皇城美女丽妃刚巧经过,靠著绝世姿容、嗲声嗲语,这才把两位王爷引诱下来。只是看唐王爷满口改革,症状之怪,前所未见,却不知该如何让他超身了。
眼见唐王爷闭目儼然,想来要在上头安居乐业,眾太监满心惶恐,低声道:“总管,现下该怎么办?可要上去用强么?”房总管摇手道:“別胡来,他现下神智不清,咱们若是强拉著他,也定会以为政变来了,非性命相拼不可。”
越是自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