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是吐蕃,也许是去一西夏,又造一西夏。
谁能担保这阿里骨不会成为第二个李元昊?
但是王厚也清楚地知道,改变计划是不可能的。李宪才是西线宋军的最高长官,他私自违背作战计划,别说他只是王韶的儿子,便是韩琦的儿子,只怕也难逃一死。况且,向西进军,他也没有足够的补给。
“向职方馆要一份阿里骨的档案……立即写奏章,请朝廷续赐空名宣扎五百,空名告身二百……”待吐蕃众将全部走出大帐,王厚便即咬着牙,低声命令道。
“将军,我军与李太尉分兵之时,李太尉已交付空名宣扎二百,告身一百,足敷兰州之用。”王厚的一个幕僚提醒道。虽然朝廷为了招抚“生蕃”,免不了要封一些有名无实的官职给那些投效的部落首领与有功蕃人,但王厚张的这个口,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兰州够用,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岂得够用?”王厚呵斥道。
帐中部将与幕僚顿时沉默下来,一齐望着王厚。
“随吐蕃人西行的武官,本将全部要亲自挑选。”王厚冷冷地说道,“当年班超投笔从戎,一介书生,孤身入西域,以一人之力为大汉抵定西域。今大宋亦只缺一班超耳!”
黄河边上的兰州城,自汉朝置金城郡以来,便是河西之雄郡。此城控河为险,似一把尖刀,插入华夏西北诸羌戎种落之间,同时亦是河西、陇右之大门,但凡西北异族入侵河、陇,首先燃起烽烟的,必然是居于咽喉要地的兰州。而一旦中原想要驰骋于河湟,进取西域,那么兰州又必然是最重要的战略基地。大唐年间,自兰州沦入吐蕃,河湟尽失,边疆稍有风吹草动,长安城都须戒严,直若惊弓之鸟。故此,自王韶收复河湟以来,大宋有识之士,莫不想顺势直取兰州,以兰州为屏障,以河湟为靠背,整个熙河地区都可以得到巩固。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只是因为兰州在西夏人手中,不便轻举妄动而已。而如今既然已经公开宣战,摆明了便是要收复河套故地,兰州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自然是首当其冲。
宋朝与青唐吐蕃近六万之众的精兵,便驻扎在兰州城南的皋兰山下。
此刻,皋兰山下某处。
“大人,便是此处了。”一个土著向导带着谦卑的笑容,指着一块淹没于深草中的残碑,向一身戎装的王厚说道。
王厚点点头,走至碑前,俯身拨开一人高的深草,见那残碑上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来,他仔细端详,终于认出那几个字来——“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屯兵于此”!
王厚轻轻抚摸着碑文,一张脸却绷得很紧。
“传令下去,着人在此重立一碑,碑文这般写: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屯兵于此——熙宁十三年某月某日复兰州,宋昭武校尉王厚谨立!”
“是!”
“大人,山上还有霍将军庙……”
“待本将攻下兰州后,再来拜祭不迟,否则吾无面目见霍骠骑!”王厚起身上马,调动马头,道:“明日正好请霍骠骑看一场好戏,以慰骠骑将军之英灵!”
次日。
兰州城南门外,宋蕃联军战旗密布,连绵数里,战士们整齐、锃亮的枪尖上,反射着一片片耀眼的阳光。王厚披着冷锻钢打制的铠甲,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立于将旗之下,威风凛凛。他身边的卫队,都是同样的装束,精挑细选的西北汉子,一个个挎弓执刀,眼中闪着剽悍的光芒。
被王厚请来的吐蕃众将与那些新投效的部落首领,却一个个都有点莫名其妙。兰州城位置虽然重要,但此时却无异于一座孤城,城外则重兵压境,却无必救之兵;城内则兵微将寡,与宋蕃联军数次交战,屡战屡败之后,更是人心惶惶,每天偷跑来投降的人至少都有数百,兰州附近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