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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械斗
    云层压在头顶上,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满生一夜未睡,喝进肚里的酒,鸟一样地在脑袋里盘旋,晕得他抬不起头来。天亮了?怎么这么亮?是彩荷跟那个糟老头子颠鸾倒凤扇亮的吗?

    满生的喉咙里像塞了一块盐,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凭着有限的想象一点一点地拼凑着上房里每一个煎熬人的细节。越想越痛不欲生,难以控制的情欲在这个肮脏的夜晚里拔苗助长了。

    满生听见额头上血管“噗噗”地跳着,听见胸骨被心脏顶撞着发出了“咯咯吱吱”要断裂的声音。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水缸旁边,舀了一瓢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水泼在头顶上是凉的,流到胸口就开了锅,发出来“滋滋啦啦”的响声。满生一头扎进水缸里,他像鱼一样睁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水底,水呛进气管里,他咳嗽了一声,本能地把脑袋从水缸里面拔了出来。这个死法不行。

    满生解下来腰带勒住脖子,两手使劲地拽着,脸憋成了猪肝色,意识依旧非常清楚。手软了,脖子上只留下了一条红印子。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歪着脑袋哭了。哭声在夜里特别突兀,院子里的狗跟着叫了起来。满生吓了一跳,把腰带团成一团塞进了嘴里,堵住了哭声。

    狗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呼百应,把自己的事变成了大家的事。远处的狗也跟着叫起来,犬吠声从河东延续到了河西。

    滚烫的血从脑袋上一点一点地退下去,韩则林从来没这么激动过,六十岁的身子当二十岁使唤。他一会儿大喘不止,一会儿像要咽气一样发出“呃呃”的声音。彩荷怕得要死,她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竟然一下子睡过去了。韩则林累得直想哭,这丫头竟然没心没肺地睡着了。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年龄不饶人啊,这话可真不是说着玩的。韩则林四肢酸软,两个腰子像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往下坠着。他“哼哼”着翻了个身。彩荷在他身边半张着嘴睡得很香,她的脸颊粉中透红,血气充足。韩则林坐起来穿上中衣,咳嗽了一声。彩荷眼皮簌簌地抖了两下,没有醒过来。

    院子里有了动静,“咣当”一声门响,冯氏出来大声地吩咐着下人。彩荷像被谁狠狠地掐了一把,“呼”的一下坐起来,她直愣愣地看着坐在旁边的韩则林,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低头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她吓了一跳,慌忙揪过来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彩荷!彩荷!”老夫人在院子里大声喊她。

    彩荷涨红着脸,推门出来。冯氏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她说:“耳朵里塞鸡毛了?昨天晚上我嘱咐你什么了?猪脑子吗?记吃不记打!”

    彩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听她训斥。

    “还真把自己当佛供上了!屋子里院子里的活,等着我干吗?”

    韩则林推门出来,扫了冯氏一眼,这一眼很特别,扎得冯氏的脚脖子发软,没说完的话自己溜回了肚子里。

    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一连气地喊了五六声“老爷”。韩则林皱了下眉头说:“慌什么?家里死人了?”

    下人说:“朱家的人在河边那块地里割稻子呢!”

    韩则林吃了一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估计是半夜,稻子已经割倒一大片了。”

    韩则林的脸黄了,咬着后槽牙说:“老狗,竟敢在我的地里刨食?去,把韬儿赶紧叫起来。”

    不一会儿,韩韬睡眼惺忪地跟着母亲跑过来,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下人回答道:“男的十几个,女的有五六个。”

    “自古道,来者不惧,惧者不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韩韬说。

    韩则林冷笑了两声:“既然来送死,我就成全他,招呼人马上过去。男对男,女对女,是贼就都抓回来,一个个敲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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