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弥天
眼帘,他想也没想,一把抓起来,狠狠地摔到对面的墙上。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袋子落在地上,慢慢地渗出殷红的血,触目惊心!
高原坐立不安,度日如年地过了两天,索性亲自到宝柜家看看,向人家道个歉,人家原谅不原谅没有关系,图个自我安慰心理平衡。迈着两条认路的腿,小高很快到了宝柜家门口。门虚掩着,他的双腿却沉重如铁,跨不过那道并不高的门槛。正当他犹豫再三,背后有人说:“小高兄弟,来看俺哥吗?咋不进去?”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胡桂花。宝橱打发她过来看看,宝柜还剩几口气。他们俩就一前一后,进了宝柜家。
宝柜的身体没什么起色,手脚和脑袋上的冻伤发作,开始溃烂。屋里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股恶臭。屋里和屋外截然是两个世界,外面是阳光灿烂,里面却是悲伤压抑,仿佛到处是灰扑扑的影子。小高一进屋,就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白香衣面容憔悴,正在用毛巾把宝柜伤口上流出的血水轻轻擦去,看见他们进来,客客气气地说:“高老师,谢谢你记挂着。”
看见面容憔悴的白香衣,高原油然而生无限的怜惜,想说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胡桂花向宝柜张望了一下,中午吃下的东西就在胃里闹腾,忙向一边躲了躲,忍了好一阵子,才把胃里的骚乱镇压下去。“嫂子,宝橱让俺过来帮你伺候俺哥,有啥事,嫂子只管说。”
白香衣把手巾放进旁边的脸盆里,边洗着上面的污垢,边说:“也没啥事,这两天倒是把玉翠嫂子累得不轻。”
“你看看你,麻烦人家外人干啥?咱们亲不亲一家人,再有啥活,让俺干就成。”胡桂花又往旁边撤了撤身子,那股子味道实在让她受不了。
“嗯,有事少不得让你受累。”白香衣不冷不热地说。她拧干手巾,继续一心一意地擦拭宝柜手上的血水,不再搭理她。
胡桂花觉得无趣,就溜跶到院子里,瞅瞅这里,看看那里,心里揣摩着各种家什的价钱。
白香衣又一次把手巾放进脸盆里洗,觉得有人注视她,抬眼一看,正好和高原关切的目光碰到一块。刚才她太专注了,竟把一个大活人晾在一边大半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高老师,你忙去吧。孩子们没有了约束,说不定会捅出什么乱子呢。”
高原心里乱糟糟的,告辞出来,和胡桂花打了声招呼,低着头满腹心事地往外走,正好和风风火火向里走的玉翠撞了个满怀。
“作死呀你,小高。”玉翠咋咋呼呼。
高原忙一迭声地赔不是,却不肯停下脚步,怕玉翠想出什么花样来捉弄他,一溜小跑着远去了。玉翠在他身后喊:“你别跑,看俺哪一天逮住你,不拧下你的耳朵。”
玉翠回头看见胡桂花在院子里转悠,就不忙着进屋,凑上去和她搭话。
“你说他婶子,这白老师也太命苦,刚刚有了,你哥就出了这事。你说宝柜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怎么过?”
胡桂花吃了一惊,像挨了蝎子蜇似的叫起来:“有了?俺咋没看出来?”
“刚上身没几天。前两天你嫂子还对俺说馋酸的东西,酸男辣女,俺看保准是个小厮。”
听玉翠说的有枝有叶,胡桂花的脸就更长了。她们一起走进屋里,玉翠张罗着生火做饭,胡桂花就盯着白香衣的腰身看,恨不得能变成孙猴子钻进她的肚子看个究竟。
玉翠说:“他婶子,晚饭就在这边吃?”
“这可是俺家哩。”胡桂花揶揄道:“你这个外人反倒让起俺这个内人来了。”
玉翠也不和她计较,心里偷偷乐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