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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吹灭了,他把篷子拉拢一些。

    quot;老人家,烧着了赔你。quot;他这女友挤在我和地之间,更是快活。大家顿时都添了生气。

    quot;不好点的!quot;老头放下撑篙,进来干预。

    quot;不点算了,黑夜里行船更有味道,quot;我说。

    律师便打开酒瓶,叉开腿,把一大包盐水豆搁在船舱底板铺的竹席子上。我同他面对面,脚抵脚,递着酒瓶,她靠在他身上,不时从他手里接过酒瓶,也喝上一口。平静的河湾里只听见船橹吱咕作响和搅动河水的声音。

    quot;那家伙准在忙乎那事呢。quot;

    quot;只要多出五块钱就肯走,价钱看来也不高。quot;

    quot;就一碗热汤面!quot;

    大家都变得毒恶了。

    quot;自古以来,这水乡就是烟花之地,你禁得了?这里的男女都浪着呢,能把他们都杀了?人就这么活过来的,quot;他在黑暗中说。

    阴沉的夜空开了一阵,亮出星星,后来又昏暗了。船尾总咕噜咕噜的摇橹声,两侧船帮子上河水时不时轻声拍打。冷风凉飕飕的,从已经拉拢的篷子前方灌进来,装化肥的塑料口袋做成的挡风雨的帘子也放了下来。

    倦意袭来,三人都蟋曲在船中这段狭窄的船舱里。我和律师各在一头,缩向一边,她挤在两人中间,女人就是这样,总需要温暖。

    迷蒙之中,我大致知道,两边的河堤后面是田地,那没有堤坝的地方则是长满苇子的湖荡。从一个又一个湾叉里进入到茂密的芦苇丛中的水道里,可以杀人沉尸不留痕迹。毕竟三对一,虽然有一个女的,对方又只是个老头,尽可以放心睡去。她已经转过身,我脚踵碰到她的脊背,她屁股紧挨我大腿,都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水乡十月正是成熟的季节,到处总看到乳房的颤动和闪烁润泽的眼神。她身上就有一种不加矫饰的女人的性感,引诱人去亲近,去抚爱。她偎在他怀里,也肯定感到了我的体温,一只手伸过来,按在我腿上,仿佛也给我一点安慰,说不清是轻浮还是仁慈。接着,就听见一声吼叫,细听是一种沉吟,从船尾传来。本想咒骂的,却止不住去听。那是种悲凉的哀号,这静夜里,在凉风飕飕的河面上,飘泊在夜空中,就是他,那摇橹的老头在唱。唱得那样专注,从容不迫,并非用的嗓子,声音从喉咙深处胸腔里出来,一种郁积了许久终于得以释放的哀号。先含混不清,尔后渐渐听出些词句,也都听不完整,他那笑语方言中还带着浓厚的乡音,似乎是依十七的妹子十八的姑……跟了个姐舅子好命苦…漂漂格……浪浪格……勿一样……伊格小妮子……好风光……

    失去了线索,更听不清楚。

    我拍了拍他们,轻声问:

    quot;听到了吗?他唱的什么?quot;

    他们身子也都在动弹,并没睡着。

    quot;喂,老头,你这唱的什么呀?quot;律师抽回腿,坐了起来,冲篷子外面大声问。扑翅膀的声音,一只乌惊飞起从篷顶上呼呼过去。我拉开点篷子,船正贴着岸边行进,堤坝的土坎子上灰黑一篷篷的大概是种的毛豆。老头不再唱了,飕飕凉风吹着,我也清醒了,问得比较客气。

    quot;老人家,你唱的可是歌谣?quot;

    老头一声不响,只是摇橹,船在匀速前进。

    quot;歇一歇,请依吃酒,唱一段把大家听听!quot;律师也同他拉近乎。

    老头依旧不做声,还是不紧不慢摇着橹。

    quot;勿要急,进来吃点酒,暖和暖和,加两块钞票把依,唱一段把大家听听,好勿好?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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