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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比脚
。爹下巴上的白面已经嘎巴成了痴,散发着酸溜溜的臭气,招徕了成群的苍蝇。爹的面容让她既恶心又痛心。她捡起一根劈柴,戳戳爹的下巴。正在沉睡的爹嗷地叫了一声,痛醒了,睁开浮肿的眼,迷茫地望着她。

    quot;爹,我问你,quot;她冷冰冰地问,quot;深更半夜,你到城里来干什么?quot;

    quot;我逛窑子了。quot;爹坦率地回答。

    quot;呸!quot;她嘲弄地说,quot;你的胡子是不是让婊子们薅了去扎了蝇拂子?quot;

    quot;不是,我跟她们处得很好,她们怎么舍得薅我的胡子?quot;爹说,quot;我从窑子里出来,在县衙后边那条巷子里,跳出了一个蒙面的人。他把我打倒在地,然后就用手薅我的胡须!quot;

    quot;他一个人就能薅掉你的胡须?quot;

    quot;他武艺高强,再加上我喝醉了。quot;

    quot;你怎么能断定是他?quot;

    quot;他下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布囊,quot;爹肯定地说,quot;只有好胡须的人才会用布囊保护。quot;

    quot;那好,我就去给你报仇,quot;她说,quot;尽管你是个混蛋,但你是我的爹!quot;

    quot;你打算怎么样子给我报仇?quot;

    quot;我去杀了他!quot;

    quot;不,你不能杀他,你也杀不了他,quot;爹说,quot;你把他的胡须薅下来一把就算替我报了仇。quot;

    quot;好吧,我去薅了他的胡须!quot;

    quot;你也薅不了他的胡须,quot;爹摇摇头说,quot;他腿脚矫健,平地一跳,足有三尺高,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quot;

    quot;你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quot;

    quot;我等着你的好消息,quot;爹用讽刺的口吻说,quot;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quot;

    quot;你等着吧!quot;

    quot;闺女,爹虽然没出息,但毕竟还是你的爹,所以,我劝你不要去了。爹睡了这半夜,多少也想明白了。我给人薅了胡子,是我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quot;爹说,quot;马上我就要回去了,戏我也不唱了。爹这辈子,生生就是唱戏唱坏了。戏里常说,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我这叫做拔掉胡子,重新做人!quot;

    quot;我不单为了你!quot;

    她去了前屋的灶间,用铁笊篱把狗腿捞出来,控干了汤水,撒上了一层香喷喷的椒盐。找来几片干荷叶,把狗腿包好,放在篮子里。她从小甲的家什筐子里,挑了一把剔骨用的尖刀,用指甲试了试锋刃,感到满意,就把它藏在篮子底下。小甲纳闷地问:

    quot;老婆,你拿刀子干什么?quot;

    quot;杀人!quot;

    quot;杀谁?quot;

    quot;杀你!quot;

    小甲摸摸脖子,嘿嘿地笑了。小甲说:quot;不,是杀你自己。quot;

    七

    孙眉娘来到县衙大门前,偷偷地塞给正在站哨的鸟枪手小囤一只银手镯,然后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把,悄声说:

    quot;好兄弟,放我进去吧。quot;

    quot;进去干啥?quot;小囤喜欢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下巴噘噘门侧的大鼓,说:quot;要告状你击鼓就是。quot;

    quot;俺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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