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1
去白白做工。他心内清楚,如果他依了,他那细皮嫩肉,俊眉秀眼的儿媳妇,便等于是麻老五的口中之物,想要什么时候受用一番就什么时候受用了……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又狠了起来,重新操起了斧头。
“巴虎,巴虎,别怪我心狠手毒,我是被人逼到了这份儿上呀!……”
他自言自语着,潸潸然泪下。
老狗以为他在跟它闹着玩呢,两只前爪抱住斧头不放。
他觉得它那张狗脸似乎是在傻笑。
他猝然从狗爪中抽出斧头,举过头顶,将浑身的力量都运到手臂上,猛地往下一劈。
老狗的两条后腿像被人扯着似的伸直了。而两条前腿一下子搂抱住了斧头。一只爪子搭在他的手背上,爪钩深深抠进他的肉里。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声类似斧头砍硬木的声响,感到了有什么黏乎乎的东西溅在他脸上。老狗却连哼也没哼出一声。
他一时蹲在那儿怔住了。
老狗搂抱住斧头的两条前腿经久不放松。
他想抽出斧头,抽了抽,没抽动。斧头分明被狗脑袋夹住了。分明劈入到地里了。他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老狗那鼓胀的肚子,觉得有几团东西在不停地蠕动着。尤其因为那几团已然有了生命的东西,他心底里产生了一种罪过感。
他的手松开斧柄,用衣袖抹了一下脸,抹去了溅在脸上的血和狗脑浆,缓缓地站了起来。
老狗的两条后腿渐渐蜷缩了,搂抱住斧头的模样相当古怪。一双狗眼仍那么亮。甚至显得更亮了。似乎仍那么亲昵那么信赖地望着他。斧刃将狗的上腭劈歪了,看去更像在傻笑了。
他不禁有些害怕狗脸那种似乎在傻笑的样子。
一步步倒退着,用背撞开了门,他踉跄到了院子里。
“你,把狗咋样了?……”
女人怯怯地问。
他不说,有点恶狠狠地瞪着女人。
女人竟被他瞪得抖了一下……也许是冻的。
他第二次锁了门,第二次磕起了自行车镫子,将车身偏了些,好让女人容易坐到车后架上。
女人已笨拙地坐到了车后架上,他才发现自己只戴着一只手闷子,低头四周瞅瞅,小院里的雪地上没有。准是掉在屋里了。
他不愿再进屋去找。
他真害怕再瞅见老狗那种两条前腿搂抱住斧头的模样,真害怕再瞅见老狗那种似乎在傻笑的古怪的脸。
没戴棉手闷子的那只手,一攥住冰凉冰凉的车把,立刻被粘住了。
他不顾那只手会怎样,推起自行车就走。
出了小院,他又犹豫起来。眼面前的雪地上没有任何印迹,洁白如纸,如银铂。
儿子和儿媳妇,谎称出外借钱去了。其实这一个夜晚,他们正在五十多里路以外的一个小县城的火车站上等待他和老伴儿。
顺着村路出了村,有一条大道直通小县城。上了大道,他可以骑上自行车。但麻老五他们若循着雪地上的自行车印追踪上他们,也是不费什么事儿的。
他家小院所朝向的荒地,是一片“塔头甸子”。若穿过那片“塔头甸子”,就拐到山里去了。山里有载煤的卡车碾出的野路。翻过两座山,就可以斜插到另一条公路上去。从那条公路赶往火车站,要近十几里。也许,麻老五想不到他会拖妻携幼,深更寒夜选择一条极艰难的路外逃。
主意一定,他推着自行车往“塔头甸子”走去。
“怎么往‘塔头甸子’走哇?”
女人怯怯地问。
“少废话!”
他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将自行车推到“塔头甸子”里,他对女人吼:“下车!”
女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