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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2
你长大,要做个能人,做个强人,做个麻老五那样的人!……”

    被包的毫无声息,使这男人极度不安起来。他不哭了,惶恐地掀开被角,第二次将他的脸贴在孙子的小嘴儿上。他那冻麻木了的脸,感觉到了一丝温气,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他放心了。然而他自己的脸却湿了。孙子睡得出大汗了?根本不可能!唔,天!他明白了,是雪不知怎么进入到被角下面,融化在孙子那张小脸儿上!

    “爷的孙,爷的孙,你可是受了苦哇!”

    他用匕首挑开棉衣,扯出一片棉花,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沾去孙子脸上雪化的冷水。

    月光下,孩子那张小脸儿,眉舒目合,很静穆的一种模样。

    “他爹,他爹,柱儿咋了?咋了啊!……”

    女人不知何时也奔回来了,跪在他对面。

    他复用被角盖住孙子的头,瞪视着女人。他的本意,是向女人表达出一种严厉的警告,反却被女人把自己吓住了。

    女人的头巾松落在脖子上,不受拘拢的头发,散乱异常,一缕头发垂遮着女人的半边脸。不见了一只眼睛。月光下,女人的另半边脸,不是显得白,而是显得青。女人的另一只眼睛,睁大得可怕,也正瞪视着他。那眼里,射出预备跟谁人,跟什么东西拼命似的又凶恶又残忍的目光,使他觉得恐怖。使他从心里往外打了个寒战。而女人的嘴,半张着,似要喊叫,又似在冷笑。这时候的他的女人,简直像一头丢失了崽的母狼人!

    如果她不是他的女人,他一定会放下孙子就举枪。

    女人又整个儿像脖子上还套着绳套的吊死鬼。

    女人第一次这种样子猝现在他面前。

    他简直有点儿怀疑,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人?抑或真是一个吊死鬼,已害死了他的女人,这会儿变成他的女人的模样,又想接着害死他和他的孙子?

    他觉得周围鬼气森森。觉得那一颗颗惨白的骷髅头似的“塔头”,似乎都在开始动弹。

    “你!走开!……”

    他吼,双臂将孙子紧搂在胸前,猛然站了起来。

    “咱孙孙,到底咋样了?!……”

    女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扑向他,夺孩子。

    他一掌将女人推得连连倒退数步才站稳。

    “活着!……”

    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男人拔腿就走。

    “活着……老天爷保佑我们啊……”

    女人将遮脸的头发撩向耳后,梦呓般自言自语着,深一脚浅一脚跟随着男人。

    走到自行车旁,男人闷声不响地将孩子送在女人怀里。

    “还我抱吗?”

    “屁话!你不抱,难道我抱?”

    女人接过孩子,又说:“你不会对我好点吗?到这般地步可不怪我。”

    男人瞧着女人,忽然举起一只手。

    女人以为男人打她,将头往后一仰。

    他却没想打她。

    他用一只手解开套在她脖子上的头巾,搭在她肩上,说:“扎好,别像绳套似的套在脖子上,我看不惯!”

    “我抱着孩子,叫我怎么扎?”

    女人笑了。

    即使在今晚这种情况之下,只要他对她的态度稍微好点,她的心就踏实。她对她的男人依赖惯了。此时此刻,他在她心中也仍是个人物。是个落难的人物。就像老百姓们常说的——“蛟龙困在了海滩上”。而她自己,她想,走哪儿,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讲——我是党支部书记的女人。逃债归逃债,支书可没谁撤。正如他看重孙子一样,她看重他是个党支部书记。中国偌大的天下现如今毕竟还是共产党的。离家前,她将他过去二十多年中所有保存下来的荣誉证书,都瞒着他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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