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3
个。
他极渴望某一天真正崇拜一个什么人物,而那个人物是他自己。哪怕其根据,仅仅是由于一大群牛率先向他顶礼。
至于翟村的那几位“老爷子”——包括婉儿的爷爷,哼!……
他内心里并不尊服他们。
他们连上茅坑都得让人搀着……
“叔……”
翟文勉迈了进来,将一只手掌平伸在他颏下——掌上有颗石榴籽样的橙黄镶红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纳罕。
“这是‘二老爷子’的牙……”
“让我看这个干吗?”
他感到恶心。
“你菜里竟有块碎石,把‘二老爷子’的牙给硌下来了!他左上边最后一颗嚼齿……”
“哎哟,我可作了孽啦!……”
他惶惶然起身,进屋去打躬作揖不止……
那一天晚上没有月亮。
那一天晚上很黑。
那一天晚上剧组就开机了。
那一天晚上倩女就屠牛了……
翟村的电工,早早的就将电路接妥了。
翟村的木工,早早的就将场景搭就了。翟村从前当过民兵的些个男人,早早的就围起绳子圈起地盘,担负了保障秩序的义务。翟村的女人和孩子们,早早的就吃罢了晚饭,带着各类可供一坐的东西,在绳圈外占据了便于观看的好位置……
屠牛倩女,已化好了妆,作好了头,穿一身束腕束月果的五短衣裳,操一柄长不盈尺宽不逾寸的利剑,正在场景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地比划。
“那剑是假的,木头的。我家孩子白日里偷偷摸过……”
“木头的,能杀了牛吗?”
“到时候看呗……”
女人们聚头凑脑,窃窃喁议。
一头小黄牛,早已被拴定在场外的桩子上。对于自己的命运,浑然不觉。很安泰。很老实。
几个孩子可怜它马上就要死了,拔了些青草喂它。
它吃。不饿,却吃。仿佛不愿辜负了孩子们的善良……
“开灯!……”
一声喊,几盏惨亮大灯,同时亮起,将绳圈以内,照耀得白昼也似。
“摄影,好了吗?”
“OK!”
“灯光,好了吗?”
“OK!”
“牛……”
那头小黄牛,被牵入了场子。
“导演,你哪?”
“没问题!”
“真拍试拍?”
“第一把得自己,来真的!”
“导演第一把要来真的,替身,你哪?”
“放心吧!”
“全体注意!现在,导演上场,我替导演执行!各就各位,预备!开——拍——啦!……”
计场板啪地打响后,迅速从摄像机镜头前移开……
摄像机发了出了轻微的运转之声……
小黄牛在强光下有点儿发懵。它还没有或者刚刚进入青春期。严格说,它尚是一个“少男”或“少女”。围在绳圈以外的翟村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可以把它看得很清楚。那会儿即使它身上落了一只牛蝇也不会逃过人们的眼睛。而它却看不清楚绳圈以外的人们。就像舞台上的演员看不清楚台下观众的面目。
它没有感到害怕。
因为它还不知道害怕什么。
它只是很困惑。
“瞧那眉眼,描得多俏哇!”
“瞧那小腰,束得多细哇!”
“瞧咱村的男人们,恨不得把人家争夺着吞吃了似的!……”
女人们,对浓妆艳抹的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