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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他却在床下睁着眼。现在他没别的,就愿意看他为她摆下的这个姿势。

    看看。

    司猗纹知道这是看,却不知这是观赏还是研究,是欣喜若狂还是厌恶透顶。她无法弄清眼前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二十岁的她走到了人生的哪个“坎儿”。

    后来。该继续的还是继续下去了。

    司猗纹清醒过来,庄绍俭已不在身边。回忆刚才,她只能弄清一点:她觉得那不是自然的热烈,是实验性的摆弄;不是共享,是他在声讨她。

    他出去了,一夜未归。

    后来她知道了他的去处,他选了一条近路,急不可待地去光顾百顺胡同那个叫“莳春院”的清吟小班了。再后来她还知道,那晚他曾和“莳春院”有过电话预约:南局一三八三。眼下夜度资已由八元上涨为十元。

    他所以扔下她是为了专门再到那里去体味另一番景象。在那里他可以一面放松着自己把那事儿发挥得淋漓尽致。

    轻车熟路。

    他需要休整——在对她的声讨之后。

    司猗纹麻木着自己关掉了所有的灯。但她并不急于穿衣服,她愿意光赤着身体就这么躺下去。

    也是一个休整。是在迈过了一个人生门槛之后的休整。

    她休整着小声儿哭。她想把一切都归结于自己,也许有了他对她的刚才,她才能卸掉那个重负: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知道。她想。于是那与生俱来的血又在她血管里自然地流淌起来。

    当又一个夜晚来临,司猗纹准备再次承受庄绍俭的行为时,庄绍俭却完全变做另一个人。他对她的温柔和爱抚使她一阵阵受宠若惊。她也大胆地忘情忘我地把自己献给他,迷醉着听着他的耳语。他只是轻盈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许久她才弄清楚原来他呼唤的并不是她,那是另一个女人。她立刻就想到了那是谁。

    我也知道。她想。

    难道女人也有办法去声讨男人?

    司猗纹一次次忍受着庄绍俭对她的熟悉和生疏,熬着漫长的日子。第二年她生下一个儿子。又过了两年,她生下一个女儿。

    女人生孩子有的是为了爱情而生——爱情的结晶。

    女人生孩子有的是为了生育之后的爱情再生——孩子都有了。

    有时你生得不知不觉,你的爱情却更充实、更完美、更具家庭色彩、更富天伦之乐了。你就像用生育换了个时来运转。

    有时你生得不知不觉,你的爱情却彻底垮了。你变成了一个生育过的女人,连肚子都松了。你像因生育倒了大霉。

    你要弄清这一切你得慢慢体验。

    司猗纹也经过生儿育女,她哪种都不是。因为庄绍俭走了,他连体验的机会都没给她,他对于她的一切都像新婚之后那短暂的日子一样,一会儿生一会儿熟。

    庄绍俭目前在扬州。他在扬州一个叫做盐运使公署的地方给自己谋了个课长。庄绍俭一去年余和司猗纹无书信往来,他的地址、差事还是司猗纹从他给庄老太爷的信中得知的。在他那极少的家信中他不提司猗纹,只在末尾简单地问一问姑爸和他的儿女。

    司猗纹还是幻想着对生活的体验。婚后生活、做母亲的艰辛和愉悦不仅激发了她对家庭的强烈渴望,还激发了她少女时代那种处事大胆、有谋有识的秉性。她盼望庄绍俭能够看到由她养育的儿女日渐长大,让庄绍俭也有机会来体味一下这富有家庭色彩的天伦之乐。

    于是她决定携带子女去扬州。

    为了扬州之行,司猗纹精心打点了行装,还从万国储蓄会取出做姑娘时父亲为她存下的一笔钱为盘费。她知道现在庄家无进项——一家人死吃老太爷南京那点积蓄,她取出钱,一面差人到前门站去买平沪特别快车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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