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比如有一次两位远道而来的外地调查者坐上了司猗纹的杌凳,他们神不守舍地问着司猗纹东西南北,司猗纹也神不守舍地支应他们。三五句对话之后其中一位便向司猗纹打听:“哎,上万寿山咋走?”司猗纹决定逗逗他们,说:“出胡同坐102
无轨到永定门换335.”二人按司猗纹的指点来到永定门坐上335(火车),那车是永定门开往郑州的。
然而她的那些无比鲜活的事例毕竟令多数外调者眼界大开,他们大都带着满意而去。连陪同他们的罗大妈也受了吸引。
接待外调者使司猗纹又往“台前”走了一步,不,是好几步。不久,就连国庆之夜绕胡同巡逻这种只有政治上最可靠的人才能担当的任务,居然也有了司猗纹的份儿。司猗纹开始把心放在肚里了。
但是有一个黄昏,司猗纹的杌凳又坐上了两位自称是一个什么部来的中年男人。
他们的突然到来他们那明显的与以往外调者不同的气质使司猗纹觉得一切都非同一般。杌凳没有从屁股上猜出他们的身份,司猗纹也没有从他们的腿脚、五官上猜到什么。她只预感到他们不是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物的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来,她觉得他们和他们的目的都是从天而降。
果然,他们开口就提到了华致远。中华的华,一致的致,永远的远。
华致远打乱了司猗纹的接待艺术,她不再准备去云山雾罩地制造悬念,更没有去作张冠李戴。她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他们又将要她做什么。她变得一无所知了。
他们问她是否认识华致远这个人。
“我,记不清这个人了。”她说。
“你们曾经是同学。”来人提醒她。
“同学?噢,让我想想。”她不慌张,真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