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孩诞生.1
烫仿佛被人投进了炉火。这时候,他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亚纲亚大楼、天然服装大楼、商城大厦、华联商场、亚纲亚酒楼、二七宾馆、二七纪念塔等,这些繁华的高层建筑斜吊竖挂的不夜的彩灯,照得鸟孩两眼发花。天也热得十二分可以。本来凉爽淡薄,加之人群甚众,水泄不通,风也自然绕道走了。成千上百的都市人的呼吸,白浓浓的蒸汽样笼罩在鸟孩的头顶。鸟孩热极,浑身的汗水,使他感到前胸后背,犹如抓耳挠腮的痒。人群依然的静。有谁骂了一句他妈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鸟孩听见有人挤出人群的脚步声。鸟孩不知该做些什么事,以求获得凤子的什么暗示。凤子的脸,从俊男的脖子下面偷出来,侧在一过如一张弄脏了的纸。可是,凤子忽然不吐白沫了,眼睛里还有些将醒未醒那种半明年暗的光。凤子的目光,使鸟孩灵醒自己该做的,就是把俊男从凤子身上扯下来。
鸟孩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拉着俊男撑在地上的左胳膊。
傻男扭了一下脸,用左脚蹬在鸟孩的肚子上,稍作用力,便将鸟孩踢出了丈余远。鸟孩半飞半退,听见身后有躲他的移动声,然后他就撞在一个男人肚子上,如落果般跌在坚硬光滑的路面上。有人笑起来。这一笑都市人便从沉静的烦闷中解脱了,大家都跟着那笑声惊涛骇浪地笑起来。鸟孩看见那笑声,粉红淡淡,染着都市的彩灯,一波一浪地推到人群外,很快漫过商场、漫过大厦、漫过烟囱,把都市淹没了。离这儿不远的火车站,响起了穿人耳膜的汽笛。开出车站的火车,由慢到快,声音也由小到大,直至又渐次地由大至小,终于就离开了这个都市,无声无息了。鸟孩觉得肚子里的肠子,在俊男踢了一脚之后,麻乱地搅成一团,似乎想挣断离他而去你牵我拉,让他疼得无以忍受。在他落地后的片刻,躲开他的都市人,又涨潮般朝傻男和凤子围过去。他听见被他撞的男人,在身上扑扑咯咯地拍灰土。前涌的都市人的腿,森林一样把他的视线隔开了。他看不见了傻男的疯狂,看不见了凤子那己开始醒了的目光。他想试着站起来,从那森林似的腿下钻出去,把凤子从俊男身下救出来,然而试了一下,肚疼猛然加剧,他就相信傻男是真的把他的肠子踢断了。我和凤子今夜是确真不该出来的。鸟孩想,有了今夜的事,怕凤子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在她的草庵住下了。
然而,醒后的凤子却对鸟孩没有半句怨言。
那已经是深夜时分,二七塔上的自鸣钟,一如往常的平静,在敲了十二下之后,无声无息地安静起来。人群在许久之前,都已渐次散尽。人们都忙,不过是在酷热时分,到这都市中心,驱散一下一天的烦乱罢了。傻男在凤子身上做完了他的事情,又在她身上歇了一阵,便无精打采地从凤子身上下来,不慌不忙穿起自己的裤子,嘿嗬嘿嗬笑了几下,朝着人群走了。人们也知道傻男累了身子,很体谅地闪开一条通通,目送他去地下道那儿歇了。火车道下那段长长的地下隧道,有许多傻男这样的都市的客人,他们晚上就投宿在那,火车隆隆地从他们头上开来开去。傻男慢慢走了之后,都市人感到些微的失望,似乎戏在不该收场之时,提前谢不大幕,且演员也不顾观众高昂的情绪,径自退下舞台走了。这多少有些让人伤心帐惘。幸亏都市的观众都知情达理,体谅演员,也没有说些什么,便跟着陆续散了。他们走过的路上,怏怏的情绪,雨水样淋湿了都市的马路。都市人忙,明天还要上班,还要挣钱,还得早些回去歇息。他们就成双成对地挽着胳膊走了。天也渐渐地凉爽起来,有风从二七路的方向吹过。周围的夜市,有许多便宜的衣物、首饰,有各色各类的小吃,都市一寸光阴一寸金,精打细算,不会把这来之不易的功夫,都搭在这儿。
凤子在傻男走了之后,似乎慢慢彻底醒转过来。她的脸如从脏水中捞出一张蜡纸,在都市的彩灯下映出许多亮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