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
四个字么?——事在人为!”
他异样地笑了笑,沉吟一下,他说:“可就是这四个字我想了半夜总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呢,又怎样‘为’?
你又不让我……”
“不让你怎的?嗨,你自己不明白你的脾气有多么古怪呢!”
小昭又苦笑了,挺起了两只眼睛,好像赌气不再开口了。
我想了一想,就婉婉地劝他道:“你既然知道你是在个什么地方,怎么你倒不想想,光是暴躁,使气,就有好处么?你到底也该相信人家这么几分,咱们好从长计较。你怪我不让你多问,可是你一开口就问我究竟怎样了局;你想,这叫人家拿什么话来回答?我要是心里有个数目,还不告诉你么?不过,我也还不是糊涂透顶了的,心里也还有个大概的打算;比方说,你且放宽了心,只当这里是我的家,你寂寞罢,有我整天陪着,你要个什么的,我给你设法。过一些时候,咱们见机而作。你我都还年青,只要咱们自己好好的,未必这一生就完了罢?小昭,这几天我的心为你使碎了,可是你还一阵冷,一阵热的,真不知哪一天才明白过来。你不应该对我这样残酷!”
小昭悄悄地拿起我的手来,放在他心口,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我心里一阵软,但是他开口了:“明!要是真应了你的想法,那自然还好;不过——他们捕了人来,难道就是给他住,给他吃,而且,还加上一个你陪着他消磨寂寞?”
“那自然也想从你这里得到一点……”
“得到一点什么?”小昭又兴奋起来了。“明,我就是——我就怪你老是吞吞吐吐。是不是要我登报自首,写悔过书?”“也许。”我顿了一下。“但这,恐怕倒还是不必要的。”“那么,要我入党,要我也干你——嗯,他们那样的事?”
“这倒还未必。”我踌躇了一下,终于决定乘这时机说个明白,“他们要你一份报告,——一张名单;反正你知道的,就是那一套。”
“哦!”小昭倒笑了。“原来还是这一套!明,原来他们改用了软化手段,派了你来,仍旧是要什么名单,报告!他们用过刑,鞭打,老虎凳,倒吊;他们也用软哄,昨天来打牌的那家伙就满嘴巴蜜糖似的纠缠了我一半天。可是我有什么可以自首的?也无过可悔。要报告,我办‘工合’的报告倒是有,他们可以到总办事处去查。明,我早就这样回答过了,现在也不能有另外的回答。”
“你瞧你自己又兴奋得什么似的了!”我扳住了小昭的肩膀轻声责备他,“这不是讲理的时候。实际问题是他们非要不可,咱们就得想个办法应付过去。”
这句话可又将他激恼了。他重重地推了我一把道:“难道叫我撒谎诬告么?难道叫我平白陷害一些人么?”
这当儿,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我冷静得很,他要推开我,我却挨上去,捏住了他的手抿着嘴笑。
看见他静下去了,我这才坚持然而温柔地说:“一定要想个办法,小昭。你别那么气虎虎,心放定了咱们来研究,不会没有办法。”
他闭了眼摇头,然后又睁开眼来苦笑道:“你出主意我来写,好么?咱们张三李四随便瞎写一顿,这也行么?”“那当然不行,”我还是用微笑来掩饰我内心的焦灼,“回头败露出来,也还是一个不得了。小昭,你再想一想。”
小昭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忽又坐下;然后又怪样地对我干笑。
这笑的内容也不简单,可是我也无暇去推敲;我装作不理会,却针对着他那复杂的心理状态,庄容说道:“小昭,你不是对你的一个好朋友说过这样的话么:当初我走错一步,而造成了我们不得不分手那局面的时候,你曾经使尽了心力,劝我救我。后来我们终于分手了,你并没恨我;隔了多年,你还是想起这件事来就难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