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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诗励志
开着窗子,南窗正对尚湖,北窗则靠着虞山。阁内没有扶梯,但是左侧有一座带石磴的假山,与第二层连接。楼上当中一张罗汉榻,榻后立着一架屏风,上面酣墨淋漓,龙飞凤舞,却是祝枝山手书的南宋辛弃疾词《哨遍——题秋水观》,那词从第一句“蜗角斗争”起,到最后一句“清溪一曲而已”止,足足有二百零三字,把整片屏风填得密密麻麻,端的是飞腾磅礴,气势惊人。在榻的左右是二几四椅,四个角落里还各供着一架盆景。

    天气晴朗,远处尚湖上来往的渔船和飞舞的白鸥历历可数。钱谦益等一行人从阁旁的假山登上二楼之后,照例先走到南窗前眺望了一会,又绕着阁巡行了一周,然后就随意坐了下来。

    柳如是正坐在榻左侧的一张椅子上。她仰着头,老半天地瞧着屏风上那一首词,忽然“吃吃”地笑出声来。

    钱谦益和惠香感到莫名其妙,一齐回头瞧着她。柳如是只是笑,却不说话。钱谦益忍不住了,赔笑地问:“夫人如此发笑,莫非辛稼轩此词,有何不妥?”

    柳如是摇摇头。

    “那么,必定是祝枝山这书法有可议之处了?”

    柳如是又摇摇头。

    “然则夫人何故发笑?”

    “我笑把稼轩此词写在这屏风上,不甚切当!”

    “啊,此阁为山庄最古之物。当初兴建时,曾祖父因慕辛稼轩之为人,以其瓢泉居第中有秋水观之筑,遂亦名此阁为‘秋水’,并请祝枝山题此词于屏上,却有何不当?”钱谦益的口气有一点急促,显然对于柳如是肆意指摘先人遗泽,颇为不悦。

    柳如是却微微一笑:“当日如此安排,自无不妥。唯是就今日而言,却是未免失当了!”

    “此话怎讲?”

    “稼轩集中,佳作甚多,依妾之见,大可另选一阕,书于屏上,未必就不如此词切当哩!”

    “请道其详!”

    “譬如,他那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就脍炙人口,妾亦甚赏之!”柳如是说,顿了顿,忽然又皱起眉毛,“不过此词用典颇多,其中‘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几句,我就不知何解。”

    钱谦益本来准备她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来,听她这样一说,倒不由得笑起来:“夫人莫非是装糊涂?这几句有何难解!无非是说,那种留恋家室、热衷于经营安乐窝的行为,若与那英雄豪杰的胸襟抱负相比,恐怕是要自惭形秽的了。那几句话,出于《三国志·陈登传》,是刘备教训许汜的话——‘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王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耶!’”

    柳如是不动声色地听着,等钱谦益背完了,她就站起来,拍着手笑道:“不错,不错!就把这几句写在屏风上,岂不切当之至!”

    钱谦益怔了一下,随即“啊”的一声,也笑起来:“好哇,闹了半天,原来你是拐着弯儿骂我!”

    “我岂敢骂相公!”柳如是的神情变得很严肃,“妾身是为相公担忧哟!”

    钱谦益望了望柳如是,不再笑了。他静默了一下,迟疑地问:“你、你是说——”

    柳如是点点头:“妾身见相公打姑苏回来之后,心也散了,神气也没有了,起用的事也不再提了,同往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天到晚就叨念着修园子、修园子,仿佛天下再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这样一蹶不振,怎不教人担忧!”她叹了一口气,看见钱谦益没吱声,接着又说,“如今天下大乱,国步维艰,虽未如汉季之甚,然而来日大难,实未可料。妾身虽系女流,也欲以国士期待相公,望君能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不想相公如今也竟学起许汜之流来,一心求田问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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