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投靠
才把话锋一转,问:
“老先生此来,闻得是奉圣上之命,传谕我浙东。嗯,不知尚还顺利否?”
“啊,老前辈是说‘圣上’……”
“自然是目今在福州登极、出继大统的圣上!”
“这个——多感前辈关注。学生正在等候监国召见。”
“嗯,老先生来此已有数日了吧?”
“学生是本月二十到的绍兴。”
“大凡圣旨到日,向例都是即时开读。老先生抵步已经十日,尚在等待。也太耽搁了些!”
“这个——闻得监国玉体欠安,眼下又在张罗大阅,故此……”
也许是涉及此行的使命,在这几句对答中,刘中藻的态度变得谨慎起来。然而,当接触到阮大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就忽然红了脸,顿住不说了。
“呵,呵,”阮大铖连忙拱着手,“我老阮生就一副竹筒子肚肠,说话直来直去,多有得罪,休怪,休怪!”停了停,又望着马士英,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国难当头,闽浙两地正该合为一体,联手抗敌,大明方有中兴之望!在此之时,实不应斤斤于名位之高下,而伤了自家人之和气!”
“学生之意,亦是如此。”显然被这几句话所打动,刘中藻忘了刚才的不悦,点着头说,“其奈——唉!”
“不过,学生倒有个计较在此,或可令此间上下,回心转意,俯首奉圣上为闽浙之主。”
刘中藻的眼睛变圆了,半信半疑地:“噢,愿闻明教!”
“以学生之见——”阮大铖竖起两根指头,随即又“哎”了一声,摇着手说,“此事非比寻常,还是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怎么?”
阮大铖没有立即回答。他做出为难的样子,挨延了半天,才长叹一声,说:“老先生有所不知,学生与瑶草兄俱是待罪之身,也如同老先生一般,至今仍未能获准面见监国。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凡事还是少管为佳!”
刘中藻这才恍然。他拈着疏朗的胡子,沉吟说:“原来如此。只不知二位前辈打算如何?如若有意到福建去,以学生之微力,或者可以代二位向圣上奏闻。”
阮大铖捣了半天的鬼,就是要对方说出这句许诺。他立即站起来,双手一拱,喜滋滋地说:“若得老先生援手,我二人感激不尽!”
停了停,他像想起了什么:“至于这浙东之事嘛——”但又不是立即说下去,却走近刘中藻,附在对方耳边,嘁嘁嚓嚓地说了起来。倒把坐在一旁的马士英弄得莫名其妙,望着他们直发呆。
“啊,这、这可使得?”刘中藻刚听了几句,就分明吃了一惊,差点没有当场站起来。但是,当阮大铖继续说下去,他就不再作声了,只是用心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末了,他离开座椅,神情庄重地向阮大铖连连拱手,说:“承教!承教!”
……
“嗯,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当终于辞别了刘中藻,从营帐中走到外面来之后,马士英皱着眉毛,疑惑地问。
阮大铖嘿嘿一笑,得意地说:“老兄忘了么?我说过手中攒着一份大礼。这大礼并非别的,乃是方国安和他手下的五万精兵!我告诉小刘,若然日后隆武爷看着浙东这边不顺眼,只要捎句话,我就替他来个釜底抽薪,说动老方,投奔福建!他得了这份大礼,又焉有不大喜过望之理!”
“可是,老方当真肯这等做么?”马士英怀疑地问。
“老兄,”阮大铖叹了一口气,“你几时变得这等书呆子气了?我辈不是一心要搭上福建这根线儿么?如今搭上了没有?搭上了。这不就成啦!至于到头来老方肯做不肯做,你我又何必太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