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手的秘密任务
手不用,岂不太笨了吗?
我把派蒂从罐子里拿出来。我现在的技术好了,知道颈子后方一公分半的位置,是它钳子的死角。于是抓着这里,把派蒂放到蛐蛐的门口。
我也不是放在正门口,而是放到那小洞的上方,让杀手垂直攀在墙上,采取最佳的quot;刺杀位置quot;。
然后,我掩上了玻璃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杀手不会放弃任务逃跑。每个雇用杀手的人都应该懂,先要防杀手变成杀自己人的道理。
我由玻璃门的上面往下偷窥,可惜因为位置太低,什么也看不到,但我能听到那逃亡蛐蛐的叫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渐渐,声音大了,想必移到了洞口,我在心里暗念:quot;派蒂啊!你可千万别离开。quot;
突然,叫声停止了。我慢慢拉开门,派蒂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手里多了个不断跳动的东西。
她正咬下蛐蛐的翅膀,那是蛐蛐的发声器,怪不得没了声音。
我不能不为派蒂欢呼,也为我自己欢呼。
多棒啊!手到擒来。蛐蛐原来一定自鸣得意,以为我抓不到它,它可以大鸣大放。没想到我用了和它同是昆虫类的杀手,早已掩至它的门外、卧了底。
我的杀手多聪明!它居然知道先咬掉它的quot;声音quot;。
割掉舌头的囚犯,就连死前喊冤的权利也没了。
我把派蒂移回罐子,又把母蛐蛐的瓶子放在旁边,看着派蒂吃那只公蛐蛐。
quot;这是异议分子的下场。quot;我对母蛐蛐说:quot;他是奸夫,你是淫妇,我不是铲除异己,只是替大行道!quot;一言堂十月十六日
公蛐蛐一死,屋里就静下来了。有时候没声音反而觉得更不安。怪不得有人要在屋里放个流泉,时时听水声;有人养鸟,要听鸟鸣;有人爱钟,一间屋子能挂好几个大钟;还有人喜欢在窗外种芭蕉。连我的空气清净机,明明吵得要死,说明书上却说这种频率不会吵,反而有安神之效。也怪不得有的丈夫爱打鼾,他的枕边人非但不觉其扰,哪一天丈夫不在家,还可能因为太安静而睡不着觉。
这前后两只公蛐蛐,连着叫了好一阵子,我由时时听到,变得时时听不到,也就是quot;有听没有到quot;。既然达到这种境界,它们的突然消失,就真有些不习惯了。
或许那些从政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吧!由quot;一言堂quot;,大家不敢说话,到突然的quot;大鸣大放quot;,当然会不习惯。但是如果这样的局面久了,也适就了,一朝突然又没了反对的声音,会不会也觉得太孤寂呢?
所以,quot;绝对的权力,造成绝对的腐化quot;。也可以改成quot;绝对的安宁,造成绝对的不安。quot;那不安来自心理的不能quot;自我肯定quot;,如同一位太成名的作家,写什么烂东西,别人都用,缺少了批评者,反而自己要不安。绝对的安宁也如同许多没有外侮,大家吃饱了、喝足了,无处发泄剩余的精力,于是搞内斗。连这世界的quot;冷战时期quot;结束,都非但不见安宁,民族和宗教的战争反而增多。爱斯基摩人,总处在无边的宁静当中,耳朵应该好,却发现聋子特别多。因为耳朵老不接触声音,偶尔打猎开枪,那枪声就造成严重的伤害,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
虽然没了蛐蛐的叫声,使我有点不适应。所幸连着下了几天大雨,秋天的朽叶塞住quot;天沟quot;,雨水便沿着四边屋檐往下淌,滴滴答答加上稀哩哗啦,十分吵闹,使我有了另一种安神的音效。
不知为什么,一到秋天下雨,就想到李易安(李清照)的quot;萧条庭院,又余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