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

    母亲看儿子情热到这样程度，说得过分一点就是痴；又听他说到未来的美满，触动了她对于过去的悲凉的记忆，心一酸便把眼泪挤了出来。她一手拭眼泪，勉强堆着笑脸说：quot;但愿能这样，但愿能这样。那末，你就去托蒋先生吧。quot;

    金树伯送走了蒋冰如，回入内室，看妹妹不在这里，便向夫人说：quot;你知道冰如来说些什么？quot;

    quot;你们在外边谈话，我哪里会知道？quot;

    quot;他作媒来的，quot;树伯冷笑。

    quot;唔，知道了，为妹妹作媒。是哪一家呢？quot;

    quot;你猜不出来的；是倪焕之！quot;

    树伯夫人现出恍然解悟的神情。她想那倪先生每一回到来，妹妹在家时，总要往客室里同他接谈；平时无意中说到倪先生，妹妹又往往不知不觉露出高兴的样子：原来他们两个爱着了。她怀着这意思并不向树伯说，独自享受那发见了秘密的快感，故意说：quot;那很好呀。quot;

    quot;那很好呀！刚才冰如也说那很好。他说两个人志同道合，如果联结起来，并头共枕讨论教育上种种的问题，那才妙呢；闺房画眉那些古老的韵事，不值一笑了。他说由他看来是很好；焕之那边不成问题，只待听我们的意见。quot;

    quot;那末你的意见呢？quot;

    quot;我的意见是冰如在那里胡闹！他干的事，往往单凭自己想去，不问实际情形，譬如他办学校就是那样。焕之与我是老同学，他的性情，他的学识，我都知道，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他是一无所有的。这一层实际情形，冰如丝毫不曾想到，偏要来作媒！惟有作媒，万不能不问这一层。quot;

    quot;预备回绝他么？quot;

    quot;当然。女子也能自立，我根本就不相信。十几岁时什么都不懂，做梦一般嚷着自立自立，以为那样才好玩，有志气。只要一出嫁，有的尝到了甜味，有的吃到了苦头，便同样会明白实在自立不起来；尝到甜味的再想尝，吃着苦头的得永远吃下去，哪里还有自立的工夫！所以女子配人，最要紧的是看那人的家计。——关于这些，你比我懂得多呢。——如果我把妹妹许给焕之，我对不起妹妹。quot;

    quot;没有对蒋先生说起这些话吧？quot;

    quot;没有，我又不傻，quot;树伯狡狯地看了夫人一眼，又说，quot;我只说待我考虑一下，缓日回覆；并且也要同妹妹自己商量。quot;

    quot;不错，该同妹妹自己商量。quot;

    quot;何用商量，根本就不成问题。你太老实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quot;

    树伯夫人对于这件事情渐渐发生兴趣，觉得小姑的确到了出嫁的年龄了；便亲切地劝告丈夫说：quot;我想不商量是不好的。我们处在哥嫂的地位，并非爷娘；或许这确是好姻缘，若由我们作主回绝了，她将来要抱怨的。同她商量之后，就是回绝也是她自己的意思。quot;

    树伯想这话也不错；对于妹妹负太多的责任确有可虑之处，应该让她自己也负一点。但是这中间有不妥的地方，他问：quot;如果她倒同意了，那怎么办呢？quot;

    quot;哈哈，你这话问得太聪明了！quot;树伯夫人笑了，头上戴着的茉莉花球轻轻地抖动。她抿一抿嘴唇，忍住了笑，继续说，quot;如果她同意，那末婚姻就成功了。quot;

    quot;成功了她要吃苦。quot;

    quot;依我说，不能一概而论。家计不好，人好，大部分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