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琳和许彦成那天从办公室一路回家，两人没说一句话。吃罢一顿饭，丽琳瞧许彦成还是默默无言，忍不住长叹一声说：

    quot;咳，彦成，我倒为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却一句实话都没有。quot;

    quot;说我爬上鬼见愁是瞎话。这句瞎话很不必说。quot;

    quot;那就老实说你一老早出门看朋友去了？quot;

    quot;我是看朋友去了。quot;

    quot;得乘车到香山去看！quot;

    quot;我的朋友不在香山，我看什么朋友，乘什么车，走什么路，有必要向那个小女人一一汇报吗？quot;

    quot;可是她看见你们两人了，你怎么说呢？quot;

    quot;她并没有看见。quot;

    quot;有人看见了。一个你，一个她。quot;

    quot;笑话！压根儿没说我。她点的人已经证明自己没去游山，你叫我怎么和她一起游山呢。quot;

    quot;姜敏看透那位小姐在撒谎。quot;

    quot;撒谎？除非她有分身法。有人看见她在办公室上班，怎么又能和我一起游山呢？quot;

    quot;你很会护着她呀！可惜你们俩都变了脸色，不打自招了。我给你们遮掩，你还不知好歹。quot;

    彦成叹气说：quot;随你编派吧。我说的是实话，你硬是不信，叫我怎么说呢。quot;

    丽琳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quot;你的心，我也知道。我知道自己笨，不像人家聪明。我是个俗气的人，不像人家文雅。我只是个爱出风头的女人，不像人家有头脑。quot;

    quot;我几时说过这种话吗？quot;彦成觉得委屈。

    quot;还用说吗？我笨虽笨，你没说的话，我还听得出来啊。quot;

    彦成觉得丽琳真是个quot;标准女人quot;。他忍气说：quot;她怎么怎么，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只不过没跟你分辩，这会儿都栽到我头上来了。quot;

    quot;都说在你心坎儿上了，还分辨什么！quot;

    彦成觉得她无可理喻，闷声不响地钻入他的quot;狗窝quot;去。

    丽琳在外用英语说：quot;我现在也明白了。你欠我的那三个字，欠了我五六年也不想还，因为你不愿意给我，因为我不配。现在你找到了配领你那三个字的人了。我恭喜你！quot;

    彦成心上隐隐作痛，丽琳很会剖析他的心。他感觉到而不敢对自己承认的事，总由丽琳替他抉发出来。他脸色非常难看，耐着性子跑出来，对丽琳说：quot;好容易妈妈她们走了，咱们才清静了几天，你又自寻烦恼，扯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quot;

    丽琳很不合逻辑又很合逻辑地说：quot;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并不强求。我只要求你履行诺言。你答应我永远对我忠实，永远对我说真话。可是你说了哪一句真话呀！quot;她忿忿走入卧房，鸣鸣咽咽地哭了。

    彦成最怕女人哭。像姚宓那样悄悄地流泪悄悄抹掉，会使他很感动。可是用眼泪作武器就使他非常反感，因为这是她妈妈的惯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跟进卧房，悄悄地说：quot;丽琳，你知道李妈在外边说的话吗？先生太太说外国话，就是吵架了。quot;

    丽琳带着呜咽，冷笑一声说：quot;你倒也怕人家闲话！quot;

    彦成恳切地说：quot;丽琳，我对你说的确实是真话。我并没有和别人去游山。quot;

    丽琳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