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
点时间,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陆子强不解其意,茫然地看着周欣:“你也有什么麻烦事吗?你也需要时间?”
没人知道周欣与陆子强的这场对话是什么时间结束的,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夜幕愈深,人睡得也就愈死,在这样的暗夜,小城云朗总是静得离奇。金葵家的人也全都睡了,只有金葵没有合眼,她说不清几点从床上起身,发现她的房门居然未锁。她惊讶于自己居然能独自走出卧室,走下楼梯,穿过客厅。客厅一片黑暗。她走到她家的大门,轻轻移动把手,发现大门已被钥匙锁死。她转身走进厨房,厨房的小窗是这幢住宅唯一未加装铁栏的出口。她小心打开这扇小窗,尽量不使窗扇发出声响,她从窗口探身向下,能看见一个安装空调的凹形天井,一个个空调主机排列有序地向下延伸,天井的井底黑洞洞的,不知多少幽深。
厨房门外的客厅里,忽然脚步响动,大概是保姆出来方便,卫生间门开门闭,放水冲厕马桶轰鸣。脚步又从厨房门口经过,所幸没有停留,客厅很快复归平静。金葵蹲在灶厨下面,虚惊一场,余悸难平。
听听外面没了动静,金葵关紧厨房的房门,毅然攀上小窗,将身体渡至窗外,双脚抖抖地向下探去,整个身体挂在半空。在粉身碎骨的危险之后,她的脚尖终于触到了一台空调的顶端。
空调机壳难堪重负,吱嘎作响,声音恐怖……这片住宅都是这种塔式的高楼,一座挨着一座密如林莽。在这林莽中栖息的“鸟”全都睡了,谁也看不见高高的树干上还蠕动的一只“蜘蛛”!
时至深更,高纯也不能入睡,旅馆同房的两个房客一直激烈口角,从入夜吵到凌晨。高纯坐在床上数着仅剩的几张钱票,见两个房客终于动起手来,遂下床上前拉劝。两人拉劝不开,从自己的床上打到高纯的床上,旅馆的服务生和其他房间的客人都来围观。高纯不知被其中哪个捎上一拳,嘴角出血,出门去洗,洗完回房,整理床铺时才发现钱夹不见了。他反复翻找,意识到钱夹肯定在刚才乱中被顺手牵羊……高纯急了,冲出屋子,打架的双方已被众人拉开,彼此还在互骂。高纯向围观的人高声叫道:“刚才谁进我屋子了!刚才谁拿我钱包了?”但,无人应答。
与北京这家小旅馆的嘈杂相比,金葵的夜晚静得令人窒息。她一层一层地踏着各家墙外的空调机壳向下攀爬,双手双肘渐渐出血,头发衣衫被汗水浸湿,几乎每一次失手坠落,都化解得极为侥幸,只有心跳在她的耳鼓轰鸣不息……沉不住气的还是高纯,他找到旅馆柜台,向两个值夜班的营业员紧急求助。他尽管已经一贫如洗,但他着急的并不是钱款的损失:“钱无所谓,我钱包里也没多少钱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找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问问,钱他们可以拿走,只要把钱包里的那个手机卡还我就行,我的电话号码都在里边,这个卡我不能丢了!”
一个营业员说:“你怎么肯定是被这儿的人偷了?你再回去找找。”
高纯急得口齿不清:“我找了,我床上床下都翻遍了……”
另一个营业员说:“钱包你不随身带好,丢了找谁要去呀。谁要是真偷了你钱包再把手机卡还你,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高纯无话可接。
这个时辰,金葵终于接近了地面,当染血的双手从最后一个空调上松开,身体重重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她已精疲力尽。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意识或有短暂的昏迷。她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知躺了多久,猛然惊醒的那刻挣扎起身,她跌跌撞撞,拼尽体内最后的余力,跑出了她家那条笔直的街巷,向城市夜色迷蒙的一端,仓惶逃奔……天将破晓。
高纯木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依然房门洞开,两个打架的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高纯看着自己狼藉不堪的床铺,除此已经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