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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的时候我把他老婆那封信放在他桌子上。

    家明开车把我接到他家里去,我甚至没有哭。

    我睡在家明的床上,一睡就是十多个钟头,睡得心安理得,从来没有如此舒服过。我与家明在家中吃面包当饭。

    我想:他现在该看到那信了。

    他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走了。

    我真是为了那信走的?不见得。

    我真是接受了家明的劝告才走的?不见得。

    我累了。我累了才走的。

    家明说:“我这里很简陋,你别见怪,只两间小房间,你要是喜欢哪一间,就过去睡。”

    “我喜欢这里。”我说。

    我穿着他的睡衣走来走去,我又不敢上街,怕被比尔见到,所以只好躲在家里。懒得开衣箱,就穿他的毛衣裤子睡衣。

    家明每天买了食物回来,我们大吃一顿。

    我常常趁家明不在,想打个电话给比尔,听听他的声音,希望他在电话里恳求我回去。

    又希望门铃会响起来,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是他,然后他苦求我不要走,我还是要走的,不过他这么一求就挽回了我的面子。我要走得热闹点,不要这么无声无息。

    但是他并没有出现,我也没有打电话去。

    开头的时候,我与比尔真的很轰轰烈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我并没有哭,白天我蹲在屋子里看家明的中文杂志书报,晚上陪他聊天。

    他说:“乔,我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做好论文了,行完礼,我马上回来看你。”

    我笑笑。他对我真好,恐怕是前世欠下的,老实说,感情这样东西,无法解释,也只好推给前世,明明没有道理可喻的感情,偏偏这么多。

    他忽然很随意地说:“明天你走了?”

    “是,下午四点。”

    “其实比尔纳梵要找你,容易得很,去找找各大航空公司的乘客名单也就行了,到时在机场截你。”他微笑。

    我不响。

    “他也一定有你香港的地址,回一趟香港,也可以见你。”

    我也微笑,“也许他也乐得趁这个机会:‘看,她先走了,到底年轻,捺不住气。’”

    “那你也可以说:‘是他老婆太厉害,我为了他的前途,不得不走,为他好。’”

    我大笑。

    为了感情不坚定,可以想的理由有多少?

    第二天他送我到机场,比尔纳梵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倒是一流高手,恐怕这上下已经与家人在团聚了。

    进入禁区之前,家明忽然说:“乔,你可不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我想问是什么事,可是一转念,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难道还怕吃亏,于是马上答:“家明,你说好了,任何事。”

    他说:“我有一只戒指,求你戴在手指上回去,直到我回来再处置,好不好?”

    我呆住了。

    “你答应了的,不能反悔。”他取出以前那只戒指,就套在我手指上。

    我不出声,是,我答应了他的。

    我晓得他的意思。

    他说:“时间到了。”

    “再见,家明。”我说。

    “再见。”我走进候机室,到底沉不住气,打了电话给比尔纳梵,他来听电话了,他还有心情上班!他的声音一点也没变,很镇定地问:“哪一位?哪一位?”

    他没有一丝悲忧,我心头闪过一丝怒火,但是随即平静下去了。是的,他好像没事人似的,但我也没有呼天抢地呀,为什么我要求他痛不欲生?人总是自私的嘛。

    他在电话那一头问:“是谁?是谁?”

    我放下了话筒,叹一口气,挂上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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