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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泉流石
    清澈的泉水泼在脸上,打湿了他的脸颊和睫毛,日光照在水珠之上,晶莹无比。他转过眼来看她,被水沾湿的睫毛下,那一双眼睛水波般动人。

    黄梓瑕仿佛被那星星点点的光彩迷了眼神,在他的注视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有点结巴地说:“我……我先去找找看,早上吃什么。”

    她匆忙地穿过院子往旁边的山园走。经过涤恶身边时,听到它打了个喷鼻,仿佛也在嘲笑她。

    她郁闷又窘迫,狠狠瞪了它一眼。

    虽是清晨,但夏末的阳光已十分炎热。幸好头顶绿树荫浓,黄梓瑕在树荫下走到后面的田园中,看了看当初那和尚被掩埋的地方,那个坑居然还在,只是四周长满了荒草。

    她走到坑边,发现当时山园中种植的几株葫芦爬满了荒地,长出了大大小小几个葫芦瓜。她考虑了一下死过人的地里长出来的瓜好不好吃的问题,还是果断地摘了下来。

    看旁边还有几株薯药的藤蔓,她将它拔了起来,发现只有小小一根,有点遗憾。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小点也无所谓啦,山药益气,他吃了一定能快点恢复的。”

    她提着山药站起,又觉得周围的蝉声似乎轻了许多,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转头看向后面。

    远远一棵碧树下,立着一个人,依稀可辨的面容,熟悉无比的身影,那种超脱于世的气质,是所有人都难以匹敌的。

    黄梓瑕手中提着那根小小的薯药,慢慢站了起来。

    长风远来,自他的耳边而过,又自她的耳畔擦过,奔向遥不可知的另一方。

    她忽然想起来,这几日的颠沛流离之中,居然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他。仿佛他在自己的人生之中,已经像刚刚擦过耳畔的那缕风一般,永远遗落在彼方,再也没有可能回到她身边。

    她自己也诧异,为什么在自己意识的最深处,并未觉得他是自己的倚靠。

    或许,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他将她亲手写下的情书作为罪证上呈节度使范应锡,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就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事到如今,让她害怕的,只是李舒白的伤势。那一夜,她抱着李舒白和他一起熬过无望的沉沉黑夜,如果他真的没能醒来,或许她会彻底崩溃,就此迷失在山林之中,再也无法走出来了吧。

    她望着向她慢慢行来的禹宣,看着他的面容在日光下渐渐清晰起来,神仙中人的容颜,乌衣子弟的风度,只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不仅仅只是禹宣。

    他是自己那已经永远消失的少女时代,那些梦幻旖旎璀璨华美的往昔。她每每因他而恍惚,眼中看到的,或许并不是这个她曾深深眷恋过的人,而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旧时光——那个永远活在十六岁的年华里,恣意欢笑,人人称羡的黄梓瑕。

    而他,是自己最美好时光的见证者、参与者,甚至,也是创造者之一。

    所以她朝着他,微微笑了出来,就像对着过往的自己绽开笑容一样,她想说,十六岁黄梓瑕的梦想,别来无恙?

    可,梦想再美,终究也需要走出来。

    禹宣一瞬间反倒呆住了,他一路寻来,曾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却万想不到,她在看到自己的第一刻,会露出这样的微笑。

    黄梓瑕穿着下摆已经撕掉了一大块的宦官服,全身灰土,蓬头垢面,手中提着刚从地里拔起来的小薯药。但她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对她来说,面前这个人,其实已经不重要。所以她才随随意意地收拾着地上的葫芦和薯药,随随意意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这样自如的神态,禹宣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沉默了片刻,到旁边帮她摘了两个大葫芦。

    “不要大的,老了煮不烂。”黄梓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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