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从回家后到当天晚上,我一直躺在床上面对着手机。
爱丽丝固定每隔一小时打来,一共有五次来电;最后一通甚至还留言。
“为何不接电话?!给我听好,记得定时报告,要定时报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既然没有住院,至少也可以回通电话吧—”
你明明就知道我怎么了……何况根本没听说过定时回报这种规定啊?我实在没心情打给她,
只回了“我没事”短短三个字的简讯。
然后该传个简讯向美嘉姊道歉。虽然只有短短三行,却花了我一个小时。她要看到这封简讯——即使明天就出院也得等到进公司以后了。既然如此干脆直接去医院找她不就好了?但我却做不到。明明是我把人家拖下水的……
正当我把手机抛到枕边、灯也不关就躺在床上时,炼次哥打电话来了。
虽然是未显示号码的来电,但直觉告诉我,那八成就是炼次哥打来的。
‘鸣海吗?这是鸣海的手机吗?’
手机里传来略为沙哑,但听起来却很舒服的声音。
“……是的。”
‘喔,还好。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很爱干净。洗太多次手,差点连抄下的号码都洗掉啦。结果看不清号码,试了快二十次了。耶——太好了太好了!’
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能融化的东西就快要融化了,我只好强忍住这股冲动,将手机换到另外一双手上。
‘你的伤势怎样?严不严重?’
被如此直接地询问,我只能勉强压抑复杂的心情。
“……没事,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擦伤和割伤。”
‘是吗?那就好。’
……就这样?我差点直接脱口而出。然而他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倘若他真的向我道歉,我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原来我们会见到两次面并不是偶然,在原宿和上野时都是——因为目的其实是一样的。不知道这样的机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喔?’
炼次哥的语气一如昨天,仿佛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可以边说笑边拍打对方。我也无法区分这到底是他的过人之处还是他的弱点?说不定两者皆是。其实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许多两者皆是的东西。
‘对了,鸣海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忽然觉得,现在应该是水豚之梦结束的时候吧?自从第二次遇见炼次哥之后,那个梦就一直持续着,是否就在这个瞬间终于要清醒了?包括Livehouse发生的火警、和美嘉姊在一起时被人袭击,全都是——
但手机挤压着的脸颊有点疼痛,这并不是在作梦。
因此,我试着挤出了生硬的声音。
“我随时都有空呀,明天也可以。”
‘那就约明天好了。嗯——’
我和炼次哥的语气就像尽量不去触碰刚造成的伤口、只用水冲洗伤口四周般,相互确认了约定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你不要告诉壮仔……其实这应该是个无理的要求吧?’
炼次哥的尾音显得又细又稚嫩。
‘你要带几个人来都没关系,但是记得一定要带那件t恤喔!那东西真的很重要。’
“不说平阪帮,你难道不担心我可能报警吗?”
由于声音变得很沙哑,我只好拚命吞口水湿润喉咙。
“为什么要当面拿?你可以叫我寄到某个地方……之类的啊?”
‘说得也是。’
简单的附和后是一段沉默。他在迟疑什么?就在我思考的同时,一个疑问也仿佛即将自舌根渗出——我真的要做那种事吗?
‘话是没错.但如果寄过来,我就见不到鸣海“。’
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