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自我伏击
乐队在演奏,发出轰鸣声。满脸通红的男男女女在桌子之间婆婆起舞,服务员端着托盘往来穿梭。
谢尔盖、罗巴诺夫和乌尔曼斯基被震得耳朵发聋,他们在门口左右顾盼着,寻找着空桌子。
一个身材瘦削、头发斑白、穿着黑色长礼服的领班在跳舞的人之间优雅地躲闪着,来到他们跟前。
“想用餐吗?”
“就算是吧。”罗巴诺夫微微一笑说。
领班会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我们这里宴会厅闲着。你们愿不愿意到那里去用餐?”
“好极了。”罗巴诺夫傲气地瞟了谢尔盖一眼。“瞧我们这里服务多棒,看见了吗?”他的目光这样说。
一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在一个不大的空宴会厅里的唯一的一张摆好的桌子跟前落座了。这里凉爽而幽静,几乎听不见音乐声。
罗巴诺夫点的冷盘一端上来,他们便一扫而光,先解了解饿。这时谢尔盖点上烟吸了一口,问乌尔曼斯基:“哎,您是怎么找到玛丽娜的?”
“说了您准不信,”乌尔曼斯基兴冲冲地说起来,“您还记得我对您说过的那个费奥多罗夫吗,我曾打算写一篇关于他的特写?就是那个战争英雄?”
“记得,记得。”
“是这样。您知道,我可见过谦虚的人,我本人就很谦虚,”乌尔曼斯基把一只手按在胸前,“可是这样的人……从他口里一句话也掏不出来。哎,他压根儿就不想谈,那当然!甚至挺古怪。”
“您大概弄错了,他根本就没有立过任何特别的功勋吧?”罗巴诺夫问道,“比方说,他与那个英雄同姓。”
“哪里话!他有十一枚战斗勋章,两枚列宁勋章!而且我后来查阅了旧报纸。《红星报》上边有关于他的报道。真的,从他的战友们的讲述来看,他当时大概就沉默寡言。可是我现在找不到这些人!而又需要写一篇关于他的特写——瞧!”他用手抹了一下喉咙,“我肩负着主编的任务哪!我本能地感觉到,材料一定是很珍贵的。总之,我今天打定主意了:我想,我要再去一趟。说不定他在我去莫斯科这段时间里回心转意了,正确地理解了我的意图。在我说服他期间,我自己简直也被搞得都不正常了。在这些日子里,我成了西塞罗①了。我把问题提到了这样的原则高度……如果跟着我把谈话记录下来,那么这对于宣传和政治教育工作部门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材料了。所以我就去了。要知道,越是快走到了,我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去也是白搭!说实在话,当我来到他家门口时,我差点儿掉头返回来。假如我扭身回转,那会怎么样呢!”乌尔曼斯基绝望地抱住脑袋,样子十分滑稽。
【① 西塞罗(公元前106 — 前43 年),罗马政治活动家、演说家和作家。——译者注】
“会怎么样呢?”罗巴诺夫兴致勃发地问道。
“您听我说。我进了那栋楼。他家住在一层。我按了半天门铃:他妻子上班去了,这个时间他在家。一般地说,他退休了。我突然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这是女人的脚步声,声音很轻。门打开了……嘿,你们保准不会相信!是玛丽娜!要知道,由于出乎意料,我一下子目瞪口呆了!”
“是啊,真是意外相逢,”谢尔盖惊诧地摇了摇头,“的确让人想不到。”
“就是嘛!”乌尔曼斯基激动地随声附和道,“总之,我还是进去了。老头儿在家。他们让我在桌前就座,请我喝茶。”
“请等一下。那么,他就是她的叔叔吗?”
“看样子是她叔叔。她称呼他‘您’,称呼名字和父称。还有,你们知道吗,她见了我简直吓坏了,我都没法表达。当她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以后,她才真的有点儿放心了。”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