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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蒂格感到兴趣。
“那线条好,”他说了一声。“我喜欢这阴影,”又加了一句。“你差不多学到了。”
“我自己觉得还不坏。”文森特说。
他收起这堆纸,朝特斯蒂格转过身去,想听听他的判断。
“不错,文森特,”这个年纪较大的人说,一面把他的又长又瘦的手平放在桌上,手指微微翘着。“你有一点点进步。不多,不过是一点点。看到你的第一批作品,我感到害怕……你的画至少显示出你曾经下过若功。”
“就这些吗?仅仅是下过若功?没有才气。”
他知道不应该提那个问题,但他熬不住。
“谈到这一点是不是太早了吧,文森特?”
“也许是的。我还带了几张速写原稿。你想看看吗?”
“很高兴。”
文森特摊开几张矿工和农人的速写。可怕的沉默立刻降临,这种沉默在荷兰闻名全国,它已经对成百上千个作品不高明的青年艺术家们透露了无可争辩的预见。特斯蒂格看完了全部速写,嘴里连“嗯”一声也没有。文森特感到气馁。特斯蒂格朝后靠去,眺望窗外,眼光越过普拉茨广场,瞧着湖里的天鹅。文森特凭他的经验知道,要不是他先开口,这种沉默将会永远继续下去。
“你看究竟有进步吗,特斯蒂格先生?”他问。“你看我的布拉邦特速写比博里纳日的好一点吧?”
“是的,”特斯蒂格回答,眼睛从窗外的风景转过来。“有一点。但是并不好。有些是完全错误的。就是这样,我不能信口开河。我想你最好再临摹一个时期。你不必急于创作。你必须较好地掌握一些基本功,然后再写生。”
“我想来海牙学习。你认为这个想法好吗,先生?”
特斯蒂格不想对文森特承担任何责任。他认为整个事情显得荒诞不经。
“海牙是个好地方,”他说,“我们有良好的美术馆和许多青年艺术家。
不过,它是不是比安特卫普、巴黎或布鲁塞尔更好,我可不敢说。”
文森特告辞,还没有完全垂头丧气。特斯蒂格看到了某些进步,他是全荷兰最有批评眼光的人。至少他没有止步不前。他知道他的写生还不是那应该有的模样儿,但是他相信,只要长时期地努力画下去,结果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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