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画。好吧,我还得上莫夫那儿去。我要看看他为巴黎沙龙所作的斯赫维宁根。”
“你会再光临吗,先生?”
“对,当然啦。一、二个星期后。要努力干,给我点成绩看看。你必须为我的拜访付出报酬,知道吗?”
他握手,离去。文森特又重新埋头作画。如果他的工作能维持他的生活,即使是最苦的生活,该多好呀。他并不要求很多。他将不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不必性急了,他可以让自己慢慢地摸索自己的道路,扎扎实实地通向成熟,通向他在寻找的表现形式。
下午邮班送来德•博克的一封短笺,用的是粉红的信纸。
亲爱的凡•高:明天上午我把阿茨的模特儿带到你的工作室来,我们一起画。
德•博阿茨的模特儿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妙龄女郎,索费一法郎五十生丁。文森特很高兴,因为他永远不可能雇请她。小火炉里的火很旺,不穿衣的模特儿在炉旁可以保暖。在海牙,只有职业模特儿才肯裸体。这惹恼了文森特;他要画的是那些老头和老妇的身体——有色调和个性的身体。
“我带来了我的烟草袋,”德•博克说,“还有我管家准备的一点午饭。
我想,我们恐怕不必再出去了。”
“那末让我试试你的烟草。我的烟草在早晨抽起来太辣了。”
“我准备好了,”模特儿说。“你们给我定姿势吗?”
“坐着还是站着,德•博克?”
“先画站的吧。我新近的风景画中要几个直立的人物。”他们画了大约一个半钟头,模特儿累了。
“我们画坐的吧,”文森特说。“让她轻松点。”
他们一直画到中午,各自伏在自己的画板上,偶而交换几句关于光线和烟草的话。德•博克解开午餐食品,三个人围着炉子吃了起来。他们律律有味地嚼着薄薄的面包片、冷肉和乳酪,一面打量着早晨的画。
“奇怪,一旦你开始吃起来,你就能对自己的画有一个客观的观察。”
德•博克说。
“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
“请吧。”
德•博克已经画好了女郎的脸部,画得很象,但她身体的特性一点影子也没有。那只是一具完美的躯体。
“哎呀,”德•博克看着文森特的画嚷道,“你用什么东西代替了她的脸呀?这就是你所谓的灌注热情吗?”
“我们不是在画肖像,”文森特答道。“我们是在画人体。”
“脸不属于人体,那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看看你画的腹部,”文森特说。
“怎么啦?” “看上去好象充满了热气。我看不到一寸肠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看到这可怜的姑娘的肠子挂在肚外呀。”
模特儿自顾自吃着,一笑不笑。她认为不论怎样,所有的艺术家都是疯子。文森特把他的画放在德•博克的旁边。“请看看,”他说,“我画的腹部是充满着肠子的。你一看就知道,成吨的食物缓慢地、曲折地穿过迷宫。”
“那与绘画有什么相干呢?”德•博克问。“我们不是内脏专家呀,是吗?人们看我的画时,我要他们看林中的雾景,云背后的通红夕阳。我并不要他们看肚肠。”
每天早晨,文森特一大早就出去找模特儿。有时是一个铁匠的孩子,有时是吉斯特的疯人院里的一个老妪,有时是泥炭市场上的一个男子,有时是帕德莫斯或犹太区的老祖母和孩子。模特儿花费了他好多钱,他知道这些钱本来应该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