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做。我反正来就是了。”
“们是你必须挣饯,西恩。”
“我能弄到一点。”
“如果你整天在这儿,那么就无法再洗衣服了。”
“……嗯……别担心……我能弄到一点。”
他让她再来三天,直到面包全吃光。到月底还有一个星期。他告诉西恩,将上阿姆斯特丹去看望他的叔叔,回来后会到她家去看她的。他在工作室里干了三天的临摹,光喝水,没有感到太痛苦。第三天下午,他到德•博克家去,希望能尝到茶和蛋糕。
“喂,老朋友、”德•博克站在画架前说,“请随便坐。我要一直画到别人约我吃饭的时间为止。桌上有几本杂志。请仔细看看吧。”
但是没有一句话提到茶。
他知道莫夫不会见他,而他羞于向叶特求助。他宁愿饿死,也不想求特斯蒂格,自从后者在莫夫面前说了他坏话之后。不论他是多么绝望,他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手艺之外,可以另找别的手艺来挣儿个法郎。他的老仇人——热病又发作了,他的膝盖生了关节炎,只得躺在床上。尽管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盼望泰奥的一百法郎能提早几天寄来的奇迹出现。泰奥要到月初才领薪水。
克里斯廷在第五天下午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文森特睡着了。她弯身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脸上的皱纹、红胡须下面的苍白皮肤和羊皮纸般的干裂嘴唇。她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额上,摸到有热度。她查看平时放食物的架子。
上面连一粒干的黑面包屑或一颗咖啡豆也没有。她走出去。
大约一小时后,文森特开始梦见在埃顿母亲的厨房里,看到她常常为他烧煮的豆。他醒来,发觉克里斯廷在炉子上的锅里搅拌东西。
“西恩,”他说。
她走到床边,把凉凉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红胡须沸烫。“别再骄傲了,”
她说。“别再扯谎吧。如果我们穷,不是我们的过错。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我们在酒窖里相遇的第一个晚上,你不是帮了我的忙吗?”
“西恩,”他说。
“现在你躺着。我回家拿了点土豆和菜豆来。都是现成的。”
她在盆子里把土豆捣碎,旁边放点绿色的菜豆,坐在床上喂他吃。“既然你钱不够,为什么还要每天给我呢?要是你挨饿,太不好了。”
在泰奥的钱寄到之前,他只能忍受困苦,即使是几个星期也只能如此。
出乎意外的慈善使他受不了。他决定去看特斯蒂格。克里斯廷把他的衬衫洗干净,但没有熨斗把它烫平。第二天早晨,她给他一点面包和咖啡当早饭。
他出发向普拉茨广场走去。污泥斑驳的靴子有一只后跟已经脱落,裤子打过补钉,肮脏不堪。泰奥的上衣太小。一只旧领结歪斜在头颈的左边。头上戴一顶外国派的软帽,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凭他少有的天才弄来的。
他沿着雷伊恩火车站的铁轨走去,绕过树林的边缘和开往斯赫维宁根的蒸汽车的车站,朝市中心走去。微弱的阳光使他感觉到自己的贫血症。他在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里看到了自己。他在一个难得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的机会中,象海牙人看到他一样地看到了自己:一个龃龌龊龊、邋邋遢遢的流浪汉,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没有人想收留他,病魔缠身,身体虚弱,举止粗鲁,穷愁潦倒。
只有最华贵的店铺才有可能在普拉茨广场开张营业。文森特害怕冒险进入这个三角形广场。他以前从来没有认识到,他和普拉茨广场竟然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古皮尔公司的职员们正在打扫。他们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心凝视着他。
这个人的家族控制着欧洲的艺术世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