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几天以后,他在海边沙丘上遇到莫夫。如果他还抱着一丝和解希望的话,那末现在绝望了。
“莫夫表兄,那天在你工作室里发生的事情,求你原谅。我太愚蠢了。
你难道不能宽恕我吗?你能否抽空来看看我的画,指教一番?”
莫夫一口拒绝。“我不会再来看你的,一切都过去了。”
“你对我就这样完全丧夫了信心吗?”
“对。你道德败坏。”
“你能否告诉我什么地方做得不道德,好让我改正。”
“随便你干什么,我反正不感兴趣。”
“我什么也没有干,不过是吃吃睡睡,象一个艺术家那样画画,那是不道德吗?”“你以为自己是一个艺术家?”
“是的。”
“荒唐透顶。你生平没有卖掉过一幅画。”
“艺术家就意味着——卖?在我看来,那是指一个人随时都在寻求尚未完全发现的东西。在我看来,那恰恰与‘我知道,我已经发现’相反。当我说我是一个艺术家的时候,我仅仅是指:‘我在寻求,我在奋斗,我诚心诚意地献身艺术。’”“不管怎么样,你是道德败坏。”
“你对我有怀疑——听说到了——你以为我留一手。‘文森特瞒住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是这样吗,莫夫?爽爽快快他说吧。”
莫夫走回到他的画架旁,开始作画。文森特转身在沙滩上慢慢地走去。
他是对的。有风言风语。海牙得悉了他和克里斯廷的关系。德•博克揭开了这事情。他突然来访,少女似的嘴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克里斯廷正在摆姿势,所以他用英语说。“哦,哦,凡•高,”他说,脱下厚实的黑上衣,点起一根长烟卷。“全城都知道你弄了一个情妇。我听韦森布吕赫、莫夫和特斯蒂格都说过。海牙对此感到生气。”
“噢,”文森特说,“情况就是那样。”
“你应该谨慎小心一点,文森特。她是城里的模特儿?我想所有的模特儿我都认识。”
文森特朝坐在火炉旁边正在编织的克里斯廷望了一眼。她穿着毛衣,系着围腰布,坐在那儿缝纫,眼睛盯住所做的小衣服,显出一种朴素的吸引力。
德•博克把香烟掼在地板上,跳了起来。“天哪!”他大声说,“你不是想告诉我那就是你的情妇吧?”“我没有情妇,德•博克。不过我猜想他们在议论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德•博克擦擦前额,仿佛有汗似的,端详着克里斯廷。“唷,你怎么能和她睡在一起?”
“你为什么那样问?”
“我亲爱的老兄,她是一个母夜叉!一个最蹩脚的母夜叉!你怎么想得到的?难怪特斯蒂格吓坏了。假使你要个情妇,为什么不在城里那些干净的小模特儿中找一个呢?她们多得很呀。”
“就象我刚才对你说的,德•博克,这个女人不是我的情妇。”
“那末是……?”
“她是我的妻子!”
德•博克闭起薄薄的双唇,作了一个扣钮扣的姿势。“你的妻子!”
“对。我打算跟她结婚。”
“天哪!”
德•博克对克里斯廷投了最后的、深恶痛绝的一瞥,拔脚就逃,甚至连上衣也顾不得穿上。
“你说了我些什么话?”克里斯廷说。
文森特走过去,俯视了她片刻。“我对德•博克讲,你将成为我的妻子。”
克里斯廷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双手忙个不停。她的嘴唇稍稍掀开,她的舌头就象蛇舌般地抖动,舔着干裂的嘴唇。“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