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噩梦
的肺炎?”
索默斯回答了──他几乎难以开口,愤懑与耻辱足以令他忍无可忍。
“哪个医生说你要得肺结核?告诉我他的名字。”那口吻分明透着不屑一顾。
屋里的人都在看着他,听着。索默斯知道他们已经在等他了,他们要排除他。不过他保持着镇静。那老家伙接着用听诊器听他的心和肺,拿着听诊器的一头在他肉上戳来戳去,似乎是要在他身上压出印子来。索默斯一直阴沉着脸。他知道他面临的是什么,他既恨他们又蔑视他们。
那家伙终于甩掉了手中的听诊器,沉着脸等待。
随后他被支到另一处,那个拿听诊器的家伙到那张大审判桌那里去了。最后这一关,里头有个自命不凡的小青年儿,样子像药剂师的助手,他最好开玩笑。笑声不停地从这边传到那边。不过索默斯有本事充耳不闻,泰然处之。
那药剂师助手模样的自负青年上下打量他一番,咧咧嘴,似乎要说:“天啊,这模样简直是个稻草人!”索默斯垂着眼皮回了他一眼,那自负青年立马儿住嘴。他告诉索默斯换换姿势,然后他走向前来,直到几乎身体相触。那穿蓝哗叽海军服的稍稍向后躲着,似乎怕这光身子的人传染上他。他把手伸进索默斯两腿之间,边捏边往上挪动,直摸到生殖器下。索默斯感到那人的目光变得邪恶起来。
“咳嗽。”他说。索默斯便咳嗽。
“再咳。”’他说。索默斯嗓子里咕噜一声,便厌恶地掉过头去。
“转个身,”那人说,“脸朝对面看。”
索默斯转过身,面对着长桌后的那些长着猴脸的人们。这样他就背对高窗而站,那愣头青笔直地站在他身后。
“叉开腿。”
他分开双脚。
“向前弯腰──向前──再向前一
索默斯弯下身子,尽力压低,意识到这小子正在他身后漠然地看他的肛门。原来人们一直在拿这玩意儿开涮。
“行了,拿上你的夹克上那边去吧。”
索默斯穿上夹克,过去坐到火炉边的长板凳上,面对着那张“审判桌”。那憔悴的大个子矿工仍然让他们耍弄着。他看上去不够聪明,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让他朝前弯腰。他不是挺直腿弯腰,而是下蹲,像矿工平时那样一蹲到底,因为他根本不懂他们的意图。于是那个半拉子医生乐不可支地让他再来一次。这场戏一直在演,索默斯都看在眼里。
他觉得那矿工很可怕。他生着一张爱尔兰人的脸,短鼻子,扁脑袋。这张狮子鼻脸上茫然一片,智慧全无,只剩一脸的惊诧和盲从。
似乎这丑陋强壮的身体听不懂话了,天啊,丑陋成这样,好像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索默斯直挺挺地坚持着,沉着脸,目光警觉。他现在感到他受够了。他赤裸着身子,只穿着夹克坐在那里,看着大屋里的这群小丑们,感到从心里和脊梁骨里射出一股振动的力量,意欲消灭他们,清除他们这些蠢货,一脚把他们踩进泥里,他们原本就属于那里。
终于,召他到那桌前去了。
“你的姓名?”一个老的问他。
索默斯看着他,声音低沉地说:“索默斯。”
“索默斯──理查德•洛瓦特?”那口气透着难以言表的蔑视。
理查德•洛瓦特意识到他们已经恶毒地伤害了他。是的!他也伤害了他们,最终会伤得更厉害。
“你把自己说成是个作家了?”
他没言语。
“写什么的作家?”──全然的蔑视。
“书──随笔。”
那老朽继续记录着。是的,他们就是想让他感到他们伤害了他。
他们还要剃了他的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