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极,臣又不曾过问,岂敢臆测妄言?”
杨素心里一紧,显然皇上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正在这时,来了内侍张权,他在杨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坚脸现喜色,连说:
“好,好!如今人在何处?”
张权大有得色,恭谨应道:
“现在宫外候旨!”
“传他进来!”
“领旨!”
张权去后,杨坚对大家说道:
“来人叫孙思邈,京兆华原人,治老庄之学,尤精医术。国丈独孤公于先朝大司马任上见之,大为惊异,称为‘圣童’。寡人辅周之时,以国子博士召之,不愿出仕。后来归隐太白山,炼气养形,兼为百姓治病。传说药到病除,名声极大,人称‘药王’。前日朕为皇后之病,派人四处寻找,如今来了。”
苏威谨慎地拭探道:
“那六个又哑又果的工匠,是否也让他治一治?”
“朕正有此意。你去安排一下吧。”
“臣领旨。”
苏威离去不久,张权便把孙思邈引上凤阁。
孙思邈,书生装束,但比一般书生简朴。若混迹平民百姓之中,便不异常人;若与士林共处,便是一个道地的书生。总之,是一个极平常的人。
“草民孙思邈见驾。”他朝杨坚一揖。
语调平实真纯,像是对阔别多年老朋友的问候,既无常人见万乘之尊时的惶恐,也无挟技自重者的那种狂傲。他从心底里把自己当作极平常的人,也把世上所有人视为极平常的人。礼毕,环顾周围,朝众人一笑,满怀善意地笑。
皇后独孤伽罗被感染了,也单纯地一笑,她好久没有这样笑过。
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红叶,顿然平静了,感到宽松与慰藉。
杨素不禁羡慕地望着神情俊爽的孙思邈,心想:
——我这一生却从来没他这般自在过!
大家心里都在想这么一桩事:
——北周大司马独孤信早已成了一抔黄土,接见他少说也数十年了,他实际年龄至少也是六十以上,怎么看来像只有三十上下的人呢?
“先生人称‘药王’,可见神乎其技了!”杨坚道。
“一点薄技诚然有之,药王之说乃是百姓的抬爱过誉,实不敢当。”
孙思邈说完又是微微一笑,笑得平实自然,绝无夹杂任何私念,像深山的幽泉,像野岭上的百合花,这是一种透明的笑,有磁性的笑。场上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而且笑得比以往真纯得多了。
孙思邈的眼光投注在杨坚的脸上许久,微微地叹息一声,又全神观望独孤伽罗,然后又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杨坚心中一动,问道:
“先生有何见教?”
“小病好治,大病难医,若非病人全心全意配合,那是万万不成。世人生病,皆由自身而起,风寒暑湿不过是引发的媒介罢了。所以,解铃还得系铃人,自身着力才能化解病因。以陛下的风痹而言,诚因陛下的心烦没完没了的军国大事,损耗了过量气血,削弱了身体次要部位的营养,致使四肢营卫失守,风邪湿气因而趁势而入,于是双腿便得风湿之疾……”
“先生所言甚是。”
“当年如能及时治疗,原不足虑;而陛下以为不足虑而不治疗,仍然日理万机,身心交瘁,于是风湿得寸进尺,上升到身腰……”
“正是!”
“其时国家多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中国,定四夷,真个是为国忘身;然而,那风痹却如外兵,长驱直入,几乎没受到得力的抵抗,即人心脏之中。今风痹人心,如之奈何!”
杨坚近来确实感觉心脏有异寻常,隐隐感到不妙,但从不以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