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挂商标大人多赏赐 盈欲壑淫妓想归旋
五千借给我们。我们即不归还,他也从不取讨。你想这样的气量大不大吗?故我关照你一声,你能听我说话,包你就大发财了。”
宝玉听他一番言语,方知他们两人也是伍家的蔑片。虽自己不认,在我面前装身价,然说话之中早已露了马脚,分明是门下帮闲,不是富贵人家子弟,枉劳我前番恭敬。但如今用得着他,又承他穿针引钱,十分关切,可称得善拉皮条的客人。此刻告诉我许多话,大约要讨谢仪之意。我且与他假作周旋,佯为交结,不要轻慢于他,致生阻力为是。故殷勤相谢道:“承蒙大少实梗关切,妨总勿忘记脱格。伍大人格搭还要大少吹嘘吹嘘末好。”祖梅道:“这个自然,在我身上就是了。”选仁也道:“他最听我们说话,只消撺掇几句,不论什么事情,他无有不依的。况他已心爱着你,前天赠你一只珠戒,今日他来贺你悬牌,必定有重价的东西送你,算是他的礼呢。”宝玉道:“倪挂牌末,勿好算啥大事体。承俚肯摆四台酒,装装倪格场面,倪已经快活煞哉,还要送啥格礼介?叫奴哪哼好受嗄?”选仁道:“悬牌就是一件事,论什么大小?他送东西与你,你尽管照单全收。如果与他客气,他倒要不欢喜,反说你不受抬举呢。”
选仁尚未讲完,忽被祖梅扯扯衣服,回转头来一看,见祖梅走至窗前,即忙过来动问。祖梅道:“今日宝玉悬牌,我们也该送个贺礼,摆摆架子,装装场面,倘然没有,露出我们的窘态,岂不被他看轻了吗?我本来没有想到,此刻听你讲起,所以问问你,你到底怎样呢?”选仁道:“送是该送,但不知你可曾带得东西吗?”祖梅道:“我只有一串茄楠香珠,连着翡翠的佛头,也值一百块钱,其余却没有带来呢。”选仁道:“虽不算阔,也可将就了。我单有一只打簧金表,价钱同你差不多。我交与你,你一并送给他罢。”说着,即在身边掏出,交与祖梅。祖梅接在手中,复从自己臂上取下那串香珠,方走到宝玉跟前,双手奉上道:“这两件小东西是我同选仁送与你的,请你收了,不要见笑。”宝玉急忙辞谢道:“奴烦劳仔两位大少,一点谢仪才送,已经过意勿起格哉,故歇还要费大少送物事,格是断断勿敢受格。”祖梅、选仁一齐说道:“你若不受,想是嫌轻,瞧不起我们了。不然,你既受伍大人的东西,受不得我们的吗?”宝玉听他们这样一说,只得双手接受,谢了几声,把香珠、金表藏好,请二人在榻上用烟。宝玉亲手装了两筒,忽问起:“前天那位区老爷叫什么名字?谅必也是一位富翁。”选仁道:“他的号叫德雷,也做善堂董事的。捐了一个同知职衔,兼作那闱姓生意,家财也有六七十万,与伍大人最要好,时常在一处的,今天定是同来。”
正当说着,忽听楼下连声高喊“客来”,把选仁说话打断。宝玉即忙抽身出外迎接,祖梅、选仁亦然跟了出去。见伍大人在前,同着区老爷等众客,一共六位,都上楼头。宝玉先叫应一声“大人”,又与众客招呼。祖梅、选仁也上前晋接。谦逊入房,彼此坐定。宝玉不慌不忙,周旋应对,无不合宜,令人个个欢喜,爱他柔媚的工夫。此时伍大人更是得意,自以为赏识非虚,独垂青眼,故拉着宝玉的手问长问短;讲了一回,然后向祖梅、选仁问道:“二位想是来久了?”祖梅先答道:“我同选仁兄也是才到。本拟造府,因恐驾已早出,所以先在此恭候呢。”旁边德雷接口道:“你们且慢客套,耽误了时候,减去了兴致,与其闲坐着讲话,不如叙一局打天九罢。朝翁,你也高兴吗?”朝芬道:“好是狠好,只不知宝玉这里,打天九的牌有没有?”宝玉道:“阿呀,格种牌倒呒不。”祖梅道:“陈家船上有的,你差人去拿一拿罢。”宝玉道:“划一划一。阿珠快点叫相帮去拿,就去就来。”阿珠答应,自去交代,不须细表。
仍说朝芬等候他们去取牌,横在榻上吃烟,忽然想起身边的东西,即唤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