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亨集
禀明父亲,备办祭仪,夫妻双双同去扫墓。已毕,即到寺中看戏。时乡中有一单武,家极富豪,其父以军功升授提督,现在任上。单武倚父之势,在乡欺良压善,无恶不作。家中妻妾数人,尚无生育。此日亦在寺中看戏,忽见林氏目若秋水,面似芙蓉,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命家奴去问谁家妇女。有认得的,说是封官儿之妻,娘家姓林。单武曰:“他肯嫁人么?”其人曰:“他祖父曾做平阳知府,乃仕宦之家,就是贫穷,也不肯嫁人。”单武曰:“可能嫖么?”其人曰:“他娘家亦是仕宦之裔,祖父状元,他为人贤淑尽孝,夫妻和好,焉肯丧节?”
单武一听此言,如水泼面,好莫趣味。望见林氏目不转睛,至午后,林氏去了,心中愁闷而归。妻妾上前接着,单武一看,这才奇怪,先前未看林氏,个个美若仙姬;今见林氏,人人丑如鬼魅,十分不乐。其妻问曰:“夫君今日为啥事面带忧容?”单武骂道:“你们这些丑鬼,跟我站远些,莫惹得老子忧气!”从此睡在床上,自言自语,一时想起林氏如何相貌,如何身体,如何举动,即大笑起来;可一想到是别人妻子,不得到手,又叹气连天,因此朝思暮想,竟至卧床不起。想道:“我偌大家业,这样门势,难道为一妇人丢了性命吗?须要设个方法才好。哦,有了,我友包得广有智谋,不如请来商量。”即命家人去请。
却说这包得原是一个光棍,因巴结单武,傍虎作威,每在乡中武断唆讼,打条想方,搕人银钱。今日听得来请,即忙跑去。走到床前一看,故意大惊小怪的曰:“,才几日不见,公爷就病得这般模样了?到底为啥大事,何不说来,看小弟能效力否?”单武即将看见林氏思想成病之故,说了一遍。包得曰:“原来为这点小事!我怕是想月里嫦娥,天上仙子咧,况这贫家小妇!公爷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单武曰:“依你又如何处置?”包得曰:“这事不难,他家贫寒,公爷既然看上,多破银钱作聘,又说与他儿子保举功名,定要应允。”单武曰:“既然如此,这事离不得你,今日即去。”包得曰:“今日不得去,我接应某人分家的呈词,许我银子两锭,下午来拿,你莫打脱我的财喜。”单武曰:“此事做成,我重重谢你,稀罕这两锭吗?”包得曰:“公爷不知我家中现坐两个债主,要望此银开消。”单武知他心意,叫管家拿银两锭与他,“快去早回,免得我望。”包得接银,又说:“我今日吃了两杯早酒,头重眼花,怕走不到。”单武叫人用轿抬去,包得方笑嘻嘻的告辞而去。洋洋得意来至封家门首,大喊:“封老爷会话!”可亭出来,拱手问曰:“阁下高姓?今日光临,有何赐教?”包得上前贺喜曰:“我名包得,常在单公子家中办事,有场天大富贵,今日特来硑贺,看你拿甚么谢我,好跟你说。”可亭曰:“富贵要读书才有,岂有拿来硑贺人吗?你且说来,可从则从,可谢自然要谢。”包得曰:“你有个媳妇,前日清明可到万花村看会么?”可亭曰:“他夫妻已曾在万花村上坟,又有啥子事谈?”包得曰:“事非偶然。那日我公子亦在看会,得见令媳一面,回家思念成病。”可亭即忙说道:“我和你初次相会,凡事可言则言,不可则止,有伤体面。”包得曰:“有啥说不得?待我说完,老爷还要喜欢才是!因公子得病,欲接令媳为如夫人,情愿多出银子,事成之后。在他父前与令郎保举功名。因此小弟特来造访,老爷从否?”可亭曰:“我教你可言则言,不可则止,何必出此伤风败俗之言!问老夫从与不从,真是自不知丑!”包得曰:“老爷何必作谦?只要应允,银子二千八百都是有的,又与你儿保个功名,富贵两得,那时莫说一个媳妇,就是十个八个也讨得到!”可亭大怒,骂曰:“你在放屁!我乃仕宦之家,纵然贫寒,也不至卖媳求荣!今不看是初会,一阵赶狗棍打烂你的狗头!”包得曰:“当真不嫁?日后不要追悔!”可亭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