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亨集
。”店主曰:“跟你说莫打脏我的店房!惟有你爱讲功德,我开店之家讲啥功德?快将他掀出去!”幺师对杨说:“掌柜不准,总要你走。”杨泣曰:“我一出去就是死了,况又口案未开,如何是好?”幺师恻然不忍,想:“我父临终吩咐要做好事,他这样儿出去必死,不如做件好事。”遂将杨扶至自己房中,让铺他睡,自睡草荐。又垫钱请医调治,谁知越医越重,先白后红,卧床不起,解便难行,弄得满房腥臭。张幺师日扫数次,熬药煎汤,送茶递水,殷勤服侍,并无怨恨之心。后请一医,说他行路受热,心有伏火,只认受湿受寒,所以越医越重。遂用清凉之药,方才对症。但身瘦如柴,两足无力,幺师喊他调养,凡案上落得有好饮食尽与他吃,过了半月,方才痊愈。
店主把账一算,口案钱二千八百文,又往药铺一算,药钱八百文,遂喊幺师曰:“那杨客人如今病也好了,体也复了,这些口案、药钱看他如何设法?”幺师明知无钱,迟延未问。店主把杨喊出,问曰:“你如今病好,可将口案、药钱开销,早些回家,免得越吃越多。”杨客人曰:“我在此处人地两生,又无朋友亲戚,那有法设?掌柜已恩不如再恩,写张约据与你认利,回家即刻送来。”店主曰:“说的好话!你那们体面,初来那们行市,逼住我都要栈,好说无钱吗?既然无钱,你要去找!”杨低头不语。店主曰:“我那里有担水桶,去担水卖,一天也可找钱二百,快去找来开我!”各位,你看这读书人如何担得水起?店主逼住要担,把杨一吷二,骂得杨口不能开,头不敢抬。又吩咐幺师喊他跟倒设法去找,“倘若走了,要你垫赔!”幺师无奈,把杨喊到无人处,问曰:“店主追逼得狠,你到底设得法出么?”杨眼泪双流,说道:“呀,张幺师呀!只说出门贪玩耍,谁知无钱实作难!”
这几日急得我珠泪长淌,尊一声张幺师细听端详。
悔不该出远门东游西荡,跟学院到四川前来放枪。
人背时放几个并无一响,只落得无盘费当尽衣裳。
蒙幺师说好话住在店上,又谁知得疾病倒卧牙床。
店老板莫良心起向外往,幸幺师发慈悲留我同房。
又况是痢疾病痾得不像,日夜里离不得毛厕缸缸。
过得我撑不起痾在地上,
幺师呀!
你看那红鲜鲜又臭又脏。
“好,快莫说起,我要作呕了。”
多承你耐烦心时时扫荡,垫银钱清医生熬药煎汤。
好饮食你不吃把我奉养,看看的病体好才得起床。
“到也罢了,也不枉我臭了二十几天。”
店老板要饭钱就把脸放,一挨□二受吷开不起腔。
逼住我去担水挣钱还账,喊幺师跟着我怕我躲藏。
“你到底担得水起么?”
呀,张幺师呀!
你看我瘦筋筋如柴一样,病才好怎担得井水上缸?
我也是读书人斯文气象,就落魄也不至担水下场!
“那又如何设法咧?”
不会偷不会盗又不会抢,肩难挑手难提怎样想方?
“好,我就把你放了,快些回家,这点口案钱我跟你垫了就是。”
呀,张幺师呀!
我腰中无半文怎向前往?怕的是千里外饿死路旁。
这也是读书人品行不讲,才落得立此处悔断肝肠。
有父母和妻子不能看望,定然要作孤魂飘泊他乡。
“好,你莫哭了,我再拿四百钱跟你作路费,你快回家去了。”
呀,张幺师呀!
多承你赐路费许多情况,异日后得了志才报恩光!
杨客人拜别而去。
张幺师回店,店主问